Sister is probably the most competitive relationship within the family, but once the sisters are grown, it becomes the strongest relationship.--Margaret Mead
姐妹可能是一个家庭里最具竞争性的关系,然而一旦姐妹长大后,它将成为最强有力的关系。
--玛格丽特·米德
当我有一天看到上面这句英文时,我想了半天它适不适用于我和我姐姐之间,最后结论是:好像不适用。至于我姐姐怎么认为我还不知道。
尽管如此,我和我姐姐的关系从小到大、从过去到现在也未曾一直和谐过,时不时地穿插着小紧张、小郁闷、小摩擦,我自己觉得这和两人的性格以及各自所走的路有很大的关系。
据说从小我就是那个招人烦的“小监管”,晚上我和我姐写作业时一人一张桌子,背对背地互不干涉,然而我老是偷偷回头瞄一下看看她是在写作业还是睡着了。只要一看到她睡着了,我就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有时压低声音带着哭腔愤愤又郁闷地对着她的背说:“姐姐你怎么又睡着了!” 有时我姐被我的“多事”弄得懊恼,也回过头压低声音回敬我一句。两个人之所以都压低声音,是都不想让屋外的爸妈听到。现在想想也奇怪,虽然彼此闹别扭,我和姐姐似乎从小都不是爱告状的小孩子。
这是我能记得的我们姐妹小时候唯一不愉快的事,这种不愉快大概只因我太规规正正地要学习了,把在学校的成绩当成那个困难又多事的年代对父母唯一的安慰。
之后上了中学,姐妹俩随着各自同学圈的展开也就不再活在彼此的眼皮底下了, 而且逐渐开始进入彼此的同学圈。姐姐在住宿的时候,我还在走读,有时候我会去她宿舍串个门,也认识了她的室友,后来竟然还和其中一位长得萌萌的姐姐成了她笔下所提的“忘年交”。等姐姐去了另一个县继续读书,老爸有次带着我和堂弟去看她,顺带着我又见了她新的室友。工作后姐姐和她室友间往来还是有点频繁的,有时候也会带上我,我记得当时只是在心里默默好奇这些姐姐们怎么长得都这么有气质,有的就像琼瑶小说里的人物,紧接着就会自己解答自己的疑惑:嗯,因为是城里人。你看,即便是小小的县城,它对村里的我来说也是另一个世界。也因为对人和另一个世界的好奇,在家里没事的时候我就翻她们互相赠予的单人照和合影,在心里尝试着用不同的形容词给每个人的美分分类。
没想到我初中毕业跳过了县里,懵懵懂懂地一下子蹦到了市里读重点高中。当时班里就我一个村里来的吧,每次回家我需要坐公交车坐到县里,然后再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家(老爸当年把我的自行车寄存在县城的一家眼镜店里)。那时从县城通往乡下的公路没有现在这样宽,也没有现在这样平整,很多时候我骑在路上也看不到什么人,车更是没有,自己就是一个劲儿地往前骑,心里算着还有多少分钟就可以到家了。寄宿时我姐姐有时和她同学来看我,我现在还能想起她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样子,那时好像她刚工作,反正就是给我买好吃的,这点我的高中同学比我记得要清楚,说我每次都张牙舞爪地很兴奋。其实读高中三年我可能是被家人来看望最多的,我爸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妈会把做好的鱼啊肉啊水果啊什么的从乡下给我送过来,我只要看见我妈笑眯眯地从摩托车上下来,心里就特别有归属感,接着我只要在学校食堂的大蒸屉里蒸一下就可以享受满满的爱。
上了大学,我半年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去都会收到高中小伙伴们来自城里的聚会呼唤,不同的群体不同的聚会,我每次也都尽力赴约,反倒是很少和我姐姐出门。有次我俩不知道是由于一时兴起还是其他原因,一起坐公交去市里逛,等逛完后我姐姐走在我旁边说:“这种感觉真好,你以后回来能少见见同学就少见见吧,这样咱俩可以多逛逛。” 我估计如今她早已不记得这话了,然而那句话还是触动了我,所以自己才记得。
再之后,她成了家,有了娃,工作上也换了好几个行业,当她意识到老爸给她安排的计算机自考计划完全受现实条件制约,她自己偷偷报了成人高考,去参加培训考会计师资格证,后来自己找兼职,再到全职。当我姐姐的中级会计师资格考出来后,我爸激动又感慨,一方面是因为高兴,一方面是因为自己错误的安排吧,为此他还写了首打油诗:
女儿考取会计师,老爸闻听喜洋洋
情不自禁眼泪掉,百感交集诉衷肠
时运不济多磨难,奋勇抗争愈坚强
百折不挠向前闯,柳暗花明见曙光
百尺竿头更进步,人生路上创辉煌
这些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和细节我在外地并不完全记得,然而我还是佩服我姐姐的胆量和聪明,因为我觉得像会计这种学科,我自学肯定学不会。正是因为这一点,我在学校教书时遇到会计专业的学生说考试难时,我会说:“我姐不是会计专业的靠自学都能考出来,你努努力肯定没问题。” 当然,这点成绩和注册会计师或者更高级的财经类资格无法相比,不过我还是那个观点:人的境遇不同,一个人眼中的微光在另一个人眼里就是灿烂。
像我这种远离家人在外面为了脚下的生计和眼前的小理想一点点摸索的人,对家里的事情肯定无法照顾,必要的时候就是要靠我姐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张罗了。若没有我姐姐,我敢不敢任性地呆在外地,这真是个未知数。凡是往外走的人,不论是像上一代一样走出一个村嫁到另一个村,还是像我们这一代一样走出一个县、一个市、一个国家到另一县、另一市、另一国家求学、工作乃至安家落户,当你知道每一次的往外走都可能不会再回去的时候,心里必定是犹豫的、纠结的,而这时你的兄弟姐妹就真的是一颗最实际的、让你比较安心的定心丸。像我老爸老妈穿什么码的衣服合适,我姐姐比我清楚得多,貌似我能做的就是她帮爸妈买好衣服之后我帮她守住价格上的谎言,或一起想个最合适的谎言,她老是叮嘱我:“这个价格得减一半再跟爸妈说。”“你说这件价格说多少他们会接受?”“你回去别说漏嘴。” 我哦哦哦着,有时也会说漏。哈哈。
多年前,有一位亲戚问我:“你上了大学,你姐姐没上,你姐姐心里会不会有疙瘩?” 当时我对这问题还是很吃惊的,没想到会有这种问题:亲人之间还会用这种条件来衡量?我觉得我姐姐心里没有任何别扭或不快吧,有时我感觉她还很以我为自豪似的,这种自豪感我想很多人也都会明白怎么回事,虽然我们自己因为走出去了见得更多了反而觉得自己只是不起眼的小兵。
现在我们两个在很多生活观和价值观的细节上依然存在着不大可能消失的差异,在脾气性格上也不一样,但在基本方面却是一致的,比如我姐姐工作上也很认真,也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不是她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她也会尽力帮忙。而且直到现在我每次回家,我姐姐必定是一大包零食先买回来给我吃,也必定是要给我买衣服,而我们逛街穿马路时,她依然会伸出手拉住我的手。哎,真是好亲的感觉呢。
这样的姐妹怎么会有明里暗里的竞争呢,当然是在吵吵的同时只努力做彼此有力又永久的支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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