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百合(上)

作者: 笔照心海 | 来源:发表于2018-03-21 10:19 被阅读0次

           


                      雨百合(上)

                          兰善清

    山涧百合开,彩蝶如梦来,潇潇雨霖霖,青苔复青苔!

    雨嫩窗寒,鲛绡盛不起一地的回眸;散叶枝头,婉转处经不住岁月泪珠。四时杂沓,溅起驿路芳华;五更料峭,K歌缭乱鸾吕凤儔。妆镜台为谁铺排那一肩青丝?点绛唇难遣千缕柔肠万端心数。寄雨苍旻,我把造化看轻,听凭今天放任,昨天远遁;乐见井宿天狼,双栖双宿,明明如也,淡妆浓梳。梁园嫣红,遥望州桥笼纱,西风瘦马,江河蹉跎,世事匆匆!盥溲过,天涯羁旅,知己红枫,桐华蔓岭,晨光托映;灵台滚落,点滴心窝,朝乾夕惕,姿容欣欣!

    叶子,玲珑如你,心曲如许。

    你说,每个雨滴都是一个愉快的邀请,无论落在黑夜、清晨、黄昏;勿需“卷珠帘”把心揉碎,把梦说深,你自有自己的良善真诚,生存与命运都在掌中,何须懂与不懂。

    叶子,心雨和天雨浇灌了你心花灼灼,快乐着自己的快乐,恬静着天边的恬静,百合的清丽出脱了你的芳馨,云想衣裳花想容,故而你喜欢上了这象征圣母玛利亚的花朵,喜欢了,就如影随形了,从此所有的心路也就被这个带雨的圣花标记了。

    叶子,记得你说你的身世应该追溯于1250年前那场叫“安史之乱”的长安国难,你几世几劫的前世便是王室从钱塘江淮掳来的那批丽质女子,她们从天子渡口上岸,闻听南山那边的战马嘶鸣,国已不国,君已不君,女子们遂就地四散,藏身难民,为妇为母,美女种子自此散落到这一坡一岭,生生不已,勿辍于杂花生树、落英缤纷。今生的你应该是她们多少世之裔?流转了多久的代际?柔媚、娇俏、温婉、细腻是这一带美人胚子自古及今葆有的风华之绮。祖辈世居的山坳,风水先生儿说那是两瓣加一峰,百合戏阳春,出佳人,出红粉佳人,风尘丽人。你这有根的美接上这地气,运途会邪到哪去?父母不信神话鬼话,种粮种菜,喂猪喂牛,供你读书,他们相信读个大学什么的,我的路我做主。

    叶子,那个百合盛开的艳阳时节,你如父母之愿欣然考取了确保你人生高度的大学,从东村到西庄,从姥姥姥爷家到远方宗亲家,你都告诉了这天大的好消息,他们高兴你的高兴,欣喜你的欣喜,都说他们将会做着你同样的金凤凰梦让孩子们走出家门。你成功,这乡这土的成功,至少目前。人们夸你,寄厚望于你。

    你的那些同乡姊妹们也不被山沟所困,早你三年他们已有了中专的资本,走向远方,一身亮丽,有声有色的打工。

    叶子,老家的水土给了你青春花蕾,大学则让你开枝散叶。

    你说那个金色的秋,你走进那所圣神大学校园,未曾有过的激动让你无羁,一声“哇”就在心里喊开了:大学我来了!

    这里确实是个修行的地方,更是个绽放的地方,几个月的舒心快乐,轻松悠闲,山里女孩的自弱便悄然无影,不曾意识到的自信自强出奇的膨胀。不久,你发现中学时代的你从骨子里被超越,曾被校服包裹的身形有了线条和轮廓。大学里的你日益丰沛,在温润的湿地里拔节,夜晚睡眠就能感觉到身体里嘎嘣嘎嘣的拔节声,女孩的青春原来是如此不可抗拒的细节性彰显。

    一个学期,生同学熟了,同寝更如姊妹,彼此的故事彼此串享,雅号也随故事而来了。Miss chen首先宣布他将独立终生,誓做丁克一族,于是她就被名了“百年孤独”;Miss yun陷入三角中,以不争之争等待戈多,故而有了“忍者神龟”的代号;Miss quan已好上一个弃了一个又好上一个,总是自信倍增,被名为“古墓丽影”“东方不败”;叶子,你的雅号你说是自己给取的,叫“麦田的守望者”,守望着自己的成熟,也守望着他人的收割。大二的时候, 你的friend jun走来,他被你的完美震撼了,洋人范儿的耸耸肩:Miss ye, l love you!你太美了,我可以用古人这现成句子道道你的好么?请听:“嚲眉鸾髻垂云碧,眼入明眸秋水溢。凤鞋半折小弓弓,莺语一声娇滴滴。裁云剪雾制衫穿,束素纤腰恰一搦。桃花为脸玉为肌,费尽丹青描不得。”听到如此的甜言和蜜诗,还有什么犹豫的呢,你当然就把芳唇递给他了,你们不久就在外面开房了。这就是你的凤凰男,凤凰男对爱是负责任的,张爱玲早已告知了这一点,村上春树也有过此说,你相信大师们讲的故事里的箴言是可信的。其实,你单纯了,对凤凰男来说,他内心的清单很多,心里也很挤,爱情只在某一时刻能占一席之地。不是么,后来,后来的后来,他采摘了你,他就像什么曾经也没有似的囚入他的实验室,再未回到你们那间租居的木屋。

    你一次又一次带着忧郁的眼神悄然走到正专注实验的他身后,用突然袭击的亲吻召回他的回馈,一次一次都失落了,一次比一次失落得重。你的心失重了,于是你不无刺激的用了最后一招,给他说:“jun,我去校外打野食了哦,女大学生的要价你知道多少么?我给他伸了大拇指和食指,这还是快餐,大餐、套餐呢,你愿意听么?他没抬头,很漠然的。还有歌星、主持人,她们的坐台你知道么?那些青葱的中专生、中学生,你听说过么?......许久,许久,他回我一句‘闲得总是闲得么。’说什么?你说什么?是你在给我说话么?懵了许久的我豁然回过神来:啊呵,啊呵,啊呵,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叶子,和你的凤凰男再也没有再见后,你就没有再选择么?

    也许命吧,我想到了家乡风水,我想到了我的千年前辈。

    顾城说,一个彻底诚实的人是从不面对选择的,那条路会永远清楚的呈现在你面前,这和你的憧憬无关。相比顾城所说的诚实,我的诚实是对自己内心的诚实,内心那份诚实将我引向了社会的边际。

    爱开放了禁区,通过了雷池,还有什么值得让对方思慕至渴的呢?少女的自我神圣感也不是什么千山万水就可阻挡的,就那么一次生理加心理的释放开襟,身心便是另外一个世纪了。

    叶子,那个教授的糗事是否也影响了你的抉择?

    是的,不错。堂堂资深学者被人人喊打为贱人,活得无型,说不定会有其不被常人接受的异常心曲,不会只是心理和道德方面的疾患所致,我搜集关于他的种种传闻,在一个可以走进他监房的合适时间里我接近了这位白发蓬蓬的老者。绷直的身板和不俗的气质,儒雅的神色和坦然的心境,让我对他颇有了几分心敬。他不掩饰见到我的一刹那的本能的贪色之妄念,我便一无吝啬的给了他审赏个够的机会,直至知足而后已。他也不忌讳我要问的问题,于是,我便有了不欠账的心平向他索问:您为什么一辈子犯错都犯在摸女性臀部这个下三滥的行为上呢?再文明再开放的社会也不会容许这种猥亵侵犯女性身心的行为吧?这可以说是一种邪恶,是一种罪孽吧。是。你的责问是有道理的,我也知道,我自己也不能容忍自己这种行为。可是我抗拒不了,遏制不了内心的渴望和瞬间冲动,只能听凭罪孽,累累而作,萦绕了一辈子手脚。女性有许多不胜收的美,他人吃透了正面的美,我销魂在其背后。女性的臀部是世上无与伦比的美,它的丰隆和圆满、凸起和线条、玉润和滑腻,那造型浑似太极,今天的服装将其美呈现到最大化,谁承想一个仅仅是供落座的部位居然被上帝造化得如此销魂,可以说它是女性身段上几个美点的至高点,女性其他诱人的美可以随着岁月刀削变得毫无可观性,一切丰腴坍塌后,丰臀依然会随风摆动到夕阳西下,它抢眼一生一世而不是一时,是一份不可忽视的注目高地,女人们沐浴时往往也会下意识的回眸身后,自赏一番。从禁欲主义解脱出来的西方文艺复兴的那些雕塑和画作,许多焦点就放在硕大的女性臀部上。所以,那些大师们愿意枕着女子滚圆的臀部而不是石榴裙下把梦做到永远。当然女人脚也是一个值得玩赏的审美点,无论曾经的三寸金莲还是放足后的原生态,“觑着脚,想腰肢如削,歌罢遏云声,怎得向掌中托。”闭着眼睛,细细的抚摸和把玩,那是赏心快意的,不然民间怎么会说男人头女人脚只能看不能摸呢!对于这些意趣,你可以视为玩弄女性的卑下行径,但你无法阻挡这种心灵逸动。时代难能可贵的理性的包容了人们这些隐约的目光,对性的审美,只要不是性骚扰,一般不做道德和法律的审判。

    叶子,你听到这番“高论”被震惊了么?

    没有,老先生是我预判之中的另类男性,是个嗜痂成癖的性痴迷者,不是性君子,是个泛性主义者,不是弗洛伊德那类性至上主义者。他对弗洛伊德的东西吞噬了很多,出口闭口都是力比多。他对文明婚姻中的一夫一妻制十分认同,但主张家庭之外的走穴。他说正像每家都有锅灶,还允许人们时而到饭铺去买着吃一样,世上有多少家饭铺也应该有多少家性消费门店,食色乃人生同重的两大天赋,所以圣人孔子说食色性也,然而,食可以有口味之外的无限多选择,色为什么不可以有驿路梨花的沿途观瞻采撷呢?

    叶子,你的性关爱研究受启于这些骇俗之见么?

    可以这样说吧!老先生给我口授了他的《人之天籁》,我接受了他有关见解。同时我悉心研读了《黄帝内经》,为老先生之说找了理由。这部人类奇书居然把性放到康养里面来关注的,不能不说性不是害人的东西,黄帝与民间女子素女以及那时已经出现的性知识专家玄女的对话,把性生活与生命保健一起说来,我感到了人类文明起步时便呈现的健康之上的健康,正念之上的正念。至于印度的《卡玛苏拉》、中国中古时期的《房中术》《千金方》,都是从生理机能独立出来形成的一种性文化,它不污秽,是人们将性作为奢侈品对待的表现,将自然本能人艺化。上天造人后,为了这个物种的延续永远,在赋予性的代传功能同时,随之附加了强烈的精神情趣功能,甚至让其至情至性,情趣超越于传种的使命感,使之压倒一切的存在。我的前辈说他们当年千里万里的驾船出海,挣三五十串汗水钱,多半都兴致勃勃的丢到烟花巷子里,图个激情,图个新鲜。我们村有个病入膏肓的中年男子,人都停放到堂屋了,一直难闭眼,惶惶然当着妻子和儿女的面示意妻子睡到他旁边,要求与妻子再做一次爱,儿女们个个诅咒其畜生,妻子自然没遂其愿,他含恨而逝,不能闭眼。对性的至情,非人独此,动物亦然,澳洲有种雌性红背蜘蛛特奇异,雄性终其一生无非是性爱和死亡,销魂一度后被自己的爱人吃掉;宁为那一刻的美好而不惜死,而不为那亡命凶险的一刻无动于衷或逃避,死得明白,死得享受,相信它的义无反顾绝不会是因为传种不绝而自觉到那种赴死的地步。倘若传种是种痛苦无趣的事情,交配一次如担山填海,纯苦役差事,代传断断不可持续。兴趣应该是由性趣衍生开来的,我们教学生知识为什么一定强调学习兴趣先于求知本身?因为兴趣会让你淡化了沉重和负担,在轻松快乐中获得知识及其附加值,从而学了还想学。

    因为超越本能的兴趣驱动,物种代传不已,也因为兴趣走在前面,超越了生殖本身,人类不期然的出现了与生殖伴生而来又与生殖无关的纯精神欲望与满足的家庭外性产业、性服务,这大约是造物主始料不及的,也是伊甸园那吃禁果人不曾想到的禁果所富有的鸦片毒瘾。

    叶子,此类关注你完全可以停留在内心层面,不必置身其中;爱的小小一挫也不至于让你对婚姻彻底不信任,曾经的一度走偏和放任同样也不会让你这个素质不错的姑娘把自己定位在这么一种生存状态上。你大学毕业后又有很稳定的工作,生活体体面面的,人前的人前,何以把女子的宝贵肉身不当事的交给三春柳巷?女孩们走到这一步,古今中外都不外乎这些致因,或误入虎穴或生活困绝而百无聊奈,或遭受挫折失望到万般颓唐,或因骗子的勾当,无人不晓的苏小小是因门庭落败,莘瑶琴是国破家难,柳如是窘迫无靠,玉堂春是身世苍茫,李香君飘泊异乡,小凤仙父母双亡......山穷水尽处,奸人不良,良女遭殃,似乎未曾有过自甘自愿、无怨无艾选择这个选择的。叶子,这些似乎都不是你的致因,你是为何呢?在遇你之前,我已受《天昧》编辑部之邀做了一千零一个的你的同路者的潜访,她们之路这般那般,均有各自不同的一段命运急转,都有一把感伤泪,当然,也有心安理得乐在其中的,暴力和诱惑,横加摧折,是其主因。你有许多生存优势,何以取这条不可取之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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