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小说连载
穿越吧!风中的少年(第十章)

穿越吧!风中的少年(第十章)

作者: 葛康岚 | 来源:发表于2014-10-08 14:49 被阅读676次

去动物园嫖娼才是正经事

  我们所属的时代,崇祯年间,存仁堂的陈怀轩先生,刊印了一套书,不久就在市场上畅销起来。这套书叫做《新刻艾先生天禄阁汇编采精便览万宝全书》,规模不小,三十七卷;由当时中产阶级文化代表艾南英主编,介绍色彩斑斓的中产生活窍门。和很多畅销书一样,这套书走平价路线,每部仅需一钱银子。其中的一个分册,叫做《嫖家真窍》,教您如何嫖娼,如何在嫖娼中尽享丝滑乐趣;诀窍共20条,“五要,四俏,三不可”等口诀,成为明末热爱嫖娼的仕人们谨记在心的宝训。

  艾南英这个人,是个很好的样本。他参加过国家考试,由于有理想,一腔热血反魏忠贤,被停考了九年;潜心文艺,号为“临川四才子”之一;清军破南京后,他还在江西起兵;死后悬棺于树,不葬清朝土地。

  我们现在看艾南英,大约有“才子”“烈士”“写手”三种身份,每一种似乎都有嫖娼关系不大。而实际上,从任何国家,任何历史上看,才子都不可不嫖娼;烈士很少不嫖娼;写手的工作性质更是类似于卖淫。艾南英以模糊的老夫子形象上镜,给我们死板的假像,但才子的狂放,烈士的狷介,写手的与世推移,撅腚被操;都并非纯儒做能为。嫖娼,对于他来说,是一件与“做才子”,“做烈士”平等的,真正的正经事。

  当革鼎之际,一代纯儒们,往往干脆剃发变服,望风下跪;至多见到事无可解,爱惜羽翼,于是合门自尽,或者全家赴火,或者集体投井;我们路过这样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见到过房梁上一个个吊死猪一样,满院子吊的都是人。有的瞪眼吐出舌头,有的淅淅沥沥裤子上一滩尿;也有的被扒个精光,大概是因为穿绸裹缎,让人眼红;君子怀玉的道理,连死人都难免。至于是李闯王的部队吓死他们,还是朝廷官军们蹑贼之后,享受“剿贼红利”,都是无所谓的了。

  坐在挂满尸体的小院,休息片刻。通过贵妇人的卫星定位系统,我们发现闯王的部队已经将开封方圆数里打扫干净。一圈圈安营扎寨,分兵把守。

  “怎么办?”

  贵妇人回头跟我打个招呼,一瘸一拐,蹲在假山后面撒了泡尿。

  “我们进不去了”。她说。坐在我身边。

  看了看屏幕上的日历:她说:“再过两天,开封会被淹没。我刚才查了一下。大水一来,开封城唯有钟楼和鼓楼,免于被淹。我们现在又进不去,再在城外兜圈子,早晚淹死”。

  “走吧”。我伸个懒腰,站起来拍拍屁股。

  “去哪?”

  “去看人间地狱呀”。

  “那有什么好看?”

  “闲着”,我说:“也闲着”。

——————————————————————————

  开封城内,技校老师,陈总兵,黄推官,各种大人忙里偷闲,已经开了三个通宵会议。会议围绕“固守”“突围”两个方向进行。固守该怎么守?突围该怎么突?

  然而讨论的结果是,固守守不住,突围突不出。这样没有结果的方案,无论如何难以拿给高大人看。

  陈总兵一拍桌子,瞪眼大叫道:“舍身报国!个人生死,我们要置之度外!左右都是一死,与其饿死,不如战死!”

  都不算什么好死法。技校老师心里琢磨。

  自从穿越到明末的开封,技校老师吃倒是吃过几个女人,但还没正儿八经的碰过女人。现在满脑子精虫。他心想陈总兵突围决心那么强,难免鱼死网破拼一把,临死之前,今夜就算强奸,也要好好快活快活。舍得一身剐,不怕马上风。精尽人亡,将一辈子的几公斤精液倾囊而出,才算是死得其所。

  技校老师憋坏了。说起女人,做老师的时候,他跟班里一位女生同居过一阵子,后来被老婆发现,闯到学校闹了一下,于是再也不敢沾花惹草,只是寒暑假跟着学校组团旅游,偶尔脱离大队,不拘五十一百,只管自己去打个快炮。

  爽吗?

  还凑合吧。

  但十次有九次,他硬不起来。“软如鼻涕脓如酱”,稀里糊涂射一床。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直到点了一次“强奸服务”,才重振雄风。

  所谓“强奸服务”,也是一种合法买卖,全程由专业人士安排——乘坐小巴,晚上出动,沿路物色。有满意的,就停车拉上来。直接绑到指定旅馆,绳索俱备,拉弓射箭,尽情欢愉。女子往往大哭大闹,寻死觅活,不刎就吊,而这更让技校老师意气风发,硬如生铁。有几次强奸,他都忍不住高歌一曲,赞美生活和党的政策。

  亚克西呀亚克西!

  什么东西亚克西!

  强奸真正亚克西!

  之所以合法,在于“强奸服务”也是服务业之一种。服务业所服务的对象,是客户,而非别的什么人。满足客户需求,是它的基本道德。总而言之,合法的条件,在于女子同意,那么事前同意和事后同意,不是一码事吗?只要能获得事后同意,我们不就能提供给客户“事前未同意”带来的各种快感吗?就像一档恶搞的电视娱乐节目。被恶搞的对象,在隐蔽的镜头中,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显示出各种各样真实的丑态。直到节目结束,节目组露面,告知他事实,他不也开怀大笑了吗?结果,会是多赢!消费者们获得快感,服务业获得利润,节目制作方获得收视率,被强奸者获得大量金钱,被恶搞者获得娱乐圈的名声——他们的挣扎和丑态,岂不是提供给我们巨大的娱乐吗?如果事前做了通知,我们的恶念,对真实的渴望,还能得到满足吗?

  技校老师对于这种商业逻辑表示理解。他同时意识到,世界运行的逻辑不是别的逻辑,不是道德逻辑,不是男盗女娼的逻辑,不是善男信女的逻辑,而是“服务”与“被服务”的逻辑,也就是“赚钱”和“花钱”的逻辑。由快感作为纽带,这种逻辑简直可以说是造福全人类。

  在我们面对屏幕,看见被恶搞到浑身湿淋淋的娱乐圈名人;在我们骑到某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身上,放声大笑或者狠狠抽插时,我们真想赞美某种东西。这种东西无法用政治,伦理,经济,任何领域来定义。这种东西与生俱来,充满积极向上的乐趣。而如果你乐不出声,想想,满屋子人都在笑,你不笑,那么无疑你就是那个不阳光,不受欢迎的人。

  技校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中国最后一批农村人,直到十岁,他们家的土地被电缆厂买下,他才跟着父母住进镇里还原的楼房。他还记得,小时候乡里老人死了,灵棚前搭起长棚,亲戚们先后来到,打牌嗑瓜子儿,鼓吹班子滴里搭拉不停作响。以前都是奏哀乐,而亲朋们有远有近,本来就是帮忙,不想又得听上一天丧气调子,于是谁也不乐意。慢慢地,鼓吹班子与时俱进,转奏喜调。到了技校老师二十岁,回乡参加太老爷葬礼,丧事第二天,已经表演脱衣舞了。

  他记得全村人都来了。抱小孩的娘们儿,精光着上身的汉子,捏着烟袋的老头,罩着透明汗衫的老太太,光屁股的半大小子,都来了。大家围在一起,围住台上六个甩动大奶的女人。电子乐加大秧歌,精水与汗水,骂声与笑声,灯光和月色,同时存在于那一刻。

  动次,哒次,动次,哒次;

  朋友们,嗨起来!嘿!嘿!嘿!嘿!

  技校老师一边往后退,一边揉揉硬了的鸡巴。太老爷的遗像,从隔壁灵棚投来一撇冷光。仿佛也要钻入人群,钻入胸罩,钻入皮肉,钻入阴道,从头到尾,由内而外看个够。看吧,大家都很欢喜,大家恨不能冲入灵棚,扯着太老爷的耳朵告诉他:那六个骚货,不再是我们偷偷到镇上五块钱一盘买来,回家关掉声音偷偷观赏的虚拟影像,那些上下晃动的肉,如同真实本身,沉甸甸的,好像下一刻掉在地上,就能砸出两个大窟窿。

  技校老师已经在镇里混迹多年,他揉着鸡巴,猛地从整个淫靡气氛中跳出。他发现,在这样一个超现实的幻境里,每个人竟然竭尽全力,近乎病态地追求着真实。有几个汉子已经按耐不住,伸出手,却被女人们撒娇推开。那时的技校老师还没有爱上强奸,还没有爱上看“真人恶搞秀”,他只是隐约觉得其中存在悖论,而当他本人置身其中,真枪实弹强奸了十几名路人之后,他才完全沉溺进去,晕晕乎乎地,不晓得发现这样的悖论有什么意义。

  快感第一。就像所有趁着夜色,喘着粗气,对着台上六对大奶子手淫的农村少年。

  “王大人?你的意见呢?”陈总兵问他。

  “我没意见,听领导的”,技校老师大叫一声,表示决心已定。沉浸在意淫快乐里的,高昂的鸡巴稍稍低下了头。

  “黄推官,你呢?”

  黄推官一言不发,不住摇头。

  “陈大人,你想过没有”,黄推官皱着眉头,好像十分痛苦:“我们突围也好,固守也好,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真好笑。技校老师一贯看不上黄推官,他格外卖命地张罗,总是摆出一副忠臣孽子的姿态。有什么意思?技校老师见没人答话,自己闭上眼睛,将全身精力重新集中在鸡巴上。硬了。很好。再硬一点。好。希望会议到此为止。

  技校老师心想:强奸。强奸。强奸。

  黄推官继续说下去:“是为了自己的命?不是吧?为了自己性命,我们还不如开城投降。陈大人,您别忘了,开封城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陈总兵瞪了瞪眼,好像一下泄了气,吐出答案来——“周王”。

  “对。陈大人,就算您率军突围,您能保证周王的安全吗?您马革裹尸,只求一死,成就美名,周王怎么办?”,黄推官唯恐自己的话不够惊人,又补充了一句:“您也知道福王的下场”。

  我们都知道,福王被李自成吃了。他在洛阳花天酒地。洛阳城破。被李自成吃了。

  陈总兵一时无话,结结巴巴说出半句:“可就算固守,守,守,守也守……”

  “守也守不住”,黄推官捏捏胡子,道:“为今之计,只有一条出路”。

  “哦?”陈总兵和技校老师同时哼了一声。

  “如今闯贼势大,跟他硬拼,唯有死路。而行军打仗讲究天时地利,陈大人,这您比我明白。开封城天然具有破敌之资,只看陈大人愿意用否。”

  “什么?”

  技校老师心想,放屁,纯属放屁。我还不清楚吗?弹药,快没了;弓箭,也快打完了;早就断了粮;还能有什么?有你黄推官的勇气和口活儿吗?技校老师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屁眼形象。以前在单位上班,技校老师就最讨厌开会。老逼样们捧着大瓷缸,滔滔不绝,指天画地,偶尔喷出粪水,穿过阳光和细尘,落到桌上,晶莹透亮泛着恶心。黄推官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人。摇头晃脑,不可一世,而又透出十分倔强。技校老师根本不信这样的会议能讨论出什么好主意。如果大家都闭着眼睛开会,他一定早就开始手淫了。

  “说啊”,陈总兵倒是兴致盎然,催促黄推官。

  “咳……”黄推官仰天叹了一声,正色说道:“黄河”。

  黄河。

  技校老师心头一震。睁开眼睛,偷眼瞅了一眼陈总兵,只见他先是迷惑,而后脸色惨变,直直盯着黄推官。

  “今夜开始,我们一面派人挖开黄河大堤,一面连夜制造大船,待黄河倒灌开封,冲散闯贼,立刻驾船保护周王离开”。

  陈总兵低头不语,只是沉吟。

  技校老师心里冷笑一声,朗声问道:“那你坐大船跑了,开封几十万百姓,又当如何?”

  全都陪葬?一夜尽成鱼鳖?未来水世界?老少爷们排排坐,仰面朝天,顺流而下,直到日落的大海?

  黄推官和陈总兵对视一眼,才压低声音说:“王大人,切勿提前走漏消息;百姓嘛,我想事后朝廷当有补偿,可免数年赋税吧?”

  我操你妈。技校老师心中默念。

  技校老师见过淹死的人。当时县城传言,有人被分尸投河,警察从桥下捞出黑塑料袋若干等等。他下了课急忙骑自行车去看热闹。待到河边,已经挤不进去。尸体,作为现实社会的一项奇观,永远是票房保证。还好,在他前面有几名青年因为拥挤,动起手来,打得头破血流,恨不能当众把对方分尸。技校老师抽个空子,忙往里一窜,刚好看见警察往上捞那具尸体。

  白花花的。全裸。完整无损。头发湿漉漉,盖着一半青色的脸。

  这个女的看上去三四十岁年纪。泡得太久,全身浮肿。好像钩子一碰,皮肤就会爆开,炸出一团瘴气。但总体来说,腐烂程度不高。围观群众看得真切,一片大乱,有的小姑娘捂着嘴,夺路而逃;有的孩子当场吓哭;技校老师浑身颤抖,不能自已。每当他看到如此奇景,头脑总会晕乎乎地,慢慢全身无力,鸡巴竖起。在现实和超现实的缝隙里,来回摩擦。

  这无疑是个桃色案件。裸女,尸体,大水观,就像一根钉,扎入小县城的日常生活。技校老师有限的社交圈子里,那一阵所有话题都围绕此事。作为第一时间的目击者,女尸庞大的脸,臃肿的腮帮子,都成了技校老师的独门谈资,俨然他摇身成为尸体专家。每每谈起,他都会深吸一口气,用夸张的语调,抑扬顿挫,首先喷出四个字:

  我——操——你——妈。

  他接着说:“真吓死个人呀”。

——————————————————————————————————

  我和贵妇人驾驴车绕了一天,从开封南边绕到北面,好不容易登上黄河大堤,隐约看见开封城一轮炮战。李自成的队伍四面攻城,开封守军明显力有不逮。杀喊声,叫骂声,传到我们这里,已经模糊成一片噪音。我们把车停下。贵妇人取出餐布,铺在地上。我紧紧抱着她,一手抚摸着沙皮狗,等待世界安静。

  本来打算睡上一觉。可天气燥热,几次我都流着汗醒来,索性躲进车里,脱光衣服,和贵妇人操了两次,精疲力尽后,才沉沉睡去。一觉醒来,漫天星斗。喉咙发干,头发晕,从车里出来,看见贵妇人抱着狗,蜷腿坐在堤边。

  夏夜的风,带着一丝血腥味,和河道独有的臭味,从我们之间穿过。抬头看见繁星闪烁,好像是上帝吹牛逼时喷落的吐沫。我手里拿着水壶,发狠咕嘟咕嘟喝了一气儿,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站在贵妇人身旁。

  开封一片沉寂。几乎没有火光。

  我也不知道现在几点。贵妇人倚在我的腿上,小声唱起一首民歌:

  “一盏孤灯照书斋,更深夜静好难捱。

  回头观见壁上影,好似我冤家背后来,恨不得翻身搂在怀”。

  轰轰。

  咕噜噜。

  “你放屁了?”我低头摸着她的发髻,温柔地说。

  贵妇人抬眼看着我,好像暗示我,应该明白什么。

  “来了?”我说。

  她点点头。我们没再说话。

  轰轰,轰轰,轰轰。一万匹脱缰野马,由远而近;往下看,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我掏出鸡巴给贵妇人含住,自己仰望星空。黄河奔腾之声,就像星际巨龙的咆哮。银河,突然出现在整个天幕。头脑旋转,大地震动。夜空如同蒙上一层玻璃,玻璃随着大地的脉动,慢慢显出裂纹。望着南方。我看见玻璃的缝隙中,流淌出华丽的死亡乐章;鸡巴在夏夜淫荡的口中尽情驰骋,穿越于行星之间。那片透亮的黑幕,上下摇晃,不断往南方倾斜,直到浑浊雄浑的大悲之音,化为一片血海的沸腾之声,黑幕突然破裂,群星自天际倾泄下来。

  在巨响震荡耳膜之际,贵妇人突然吐出鸡巴,像条吃了毒药的母狗,痉挛着呕吐。泪水,汗水和口水,喷涌而出。

我死死按住她的脑袋,对世界有了一丝奇妙的好感。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穿越吧!风中的少年(第十章)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gpfptt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