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艺伎的认知源于《艺妓回忆录》,在阅读冈仓天心的《茶之书》和清野惠里子的《和服之韵》后对艺伎文化进行了深入探索,艺伎作为一种文化载体,承载了日本的茶道、花道,美好的身姿也将和服的风韵发挥尽致。
《艺妓回忆录》是Arthur Golden所作,原型是岩崎峰子,被誉为祇园最后一位传奇艺伎。祇园是现代日本最著名的艺伎的“花街”。祇园位于京都鸭川以东的东山区,从江户幕府时代至今已有300余年历史。Golden在日本访学时采访了岩崎峰子,将录音材料编撰成以小百合为主人公的《艺妓回忆录》。后来岩崎峰子与Golden之间产生矛盾,一说是Golden为了证明小说的真实性透露了岩崎峰子,致使后者违反了艺伎界的隐秘约定,另有一说是小说为了迎合大众口味而添油加醋了些。总之,岩崎峰子出版了《真正的艺妓回忆录》,应视作对Golden的抗议。无论真实性有多少,书籍总是以既有的事实为基础被作者以自己的方式被记录,书籍的魅力也在于此,一方面揭开版本过往的若隐若现的面纱,另一方面也呼吁读者不断与作者产生情感共鸣。
艺伎从事的是一种传统的表演艺术,与茶道、花道、相扑一样,同属于日本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但艺伎本身又是茶道、花道的活的载体,也正是后者赋予艺伎灵魂。《日本杂事诗》是清朝黄遵宪所作,其当时是中国驻日公使的参赞,其中收录了《艺伎》一诗。
手抱三弦上画楼,
低声拜手谢缠头。
朝朝歌舞春风里,
只说欢娱不说愁。
——《艺伎 · 日本杂事诗》
艺伎一般是在固定的艺伎馆待客,最有名的应当属京都的祇园,传统的艺伎馆都是以接待熟人贵客为主,即实行会员制度,陌生客人需要有熟人的引荐在得以进入,并在之后注册成为艺伎馆的会员。在艺伎馆中不直接收取财物,以视作对艺伎的尊重,消费的账单会被寄到客人的所在地。现今的商业化的艺伎馆也面向一些游客开放,后者可以支付一大笔金额来与艺伎共进晚餐。商业化的艺伎馆少了一些风雅,不过京都依然留存了传统的艺伎馆,却慢慢被本土所遗忘。
艺伎最大的特点是提供服务满足异性客人的精神需求,而不是简单的肉体需求。艺伎与客人之间进行的是一场“模拟恋爱”,一种精神恋爱。尽管艺伎可能接待“思客”,但只限于钟情之人,并非进行钱色交易。倘若在籍艺伎有出卖肉体的“非艺术行为”,会被认为玷污职业道德,为同行所不齿。艺伎也可被客人买下,后者需要支付艺伎的服装、脂粉、首饰等开支,来换取与艺伎的私密的精神恋爱,然而这种关系并不会影响到客人已有的婚配。
《艺妓回忆录》的小百合的成长轨迹映射了艺伎艰难的成长之路,在成为成熟的艺伎前在艺伎馆的身份是实习艺妓,在籍艺伎学习,地位上相当于在籍艺伎的奴婢。实习艺妓需要从茶道、书画、棋道、酒道中提升自己的修养,学习舞蹈、歌唱和琴技提高自身的才艺。“水扬”是实习艺伎转向在籍艺伎的仪式,由艺伎馆老板娘或物色一个财力富有的人当“水杨相公”,“水杨相公”必须向艺伎馆付一大笔钱,买下“水扬”的权利,然后还要操办酒席,为艺伎添置华丽的和服。
“水扬”是艺伎的成人礼。成熟的艺伎需要老练地周旋于异性客人之间,像高贵的闺中秀女展现茶道、棋道,有时像轻浮的女郎与客人说道难以启齿的玩笑,有时如慈爱的母亲般安慰客人的心灵,有时如知心的密友般与客畅聊。在客人的任何行为前艺伎都是泰然处之,不动声色。
其实艺伎身上颇有儒道释的味道,只不过由异性相处而产生的“淫欲”的直观感受给蕴含的内涵盖了一层纱布。但是和孔老的“内圣外王”不一样,艺伎的关于人生哲学的解释是体现在表面上的。这和艺伎的成长方式有关,通过琴棋书画的训练将艺伎磨合成一个温柔体贴、善于推心的精神交谈对象,儒道释的处事方法被艺伎以“模仿”的方式学习。这样想来,艺伎是很可悲的,是单单作为了一种人们推崇的人生哲学的载体和工具。
之前曾读到一段话,一些程度上能解释日本和中国文化的一些关系——
“日本的地理位置处于文明圈的边缘地带,历史上长期处于强势文化的影响之下,不断地经受外来文化的冲击,不得不吸取糅合外来文化。在这个过程中养成了注重形式、追求时效、不求甚解的思维方式,不善于追求事物的本原性,满足于外在的形式,以形式的相似来求得文明中心圈的认同”
文化本身是不存在优劣的,只不过是其成长和延续的方式不同,中国的文化是从内滋长,而日本的文化一部分则是由外表现,无非是本原性和外在实践的一些论证。这里的中国和日本无非是地理上的差异,并不是民族上的差异。
从艺伎身上,能看到日本对人生哲学的追求。相同的,也体现在和清静寂的茶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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