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了,从一开始偶尔的吸烟到现在每天最少一包,她的面容并没有因为烟的熏绕而变得枯黄,只是格外的消瘦。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女人,一种是适合抽烟的,吸烟会加强其本身具有的气质;另一种是不适合抽烟的,她们吸烟的模样会让人联想到骂街时候的粗鲁。而决定两者之间区别的,似乎只是身体的胖瘦程度而已。她属于前者。
过于紧致的皮肤粘在白色的骨头上,青色的血管在骨头和皮肤之间分叉穿梭,运输血液和氧气。她的瘦让人误以为她曾经是一名吸毒者,拥有不健康的过于苍白的肤色。不过她不吸毒,她只是不断的和不同的人上床,并以此得到生存下去的金钱。
布拉格对于卖淫的管制的放松,让她可以靠着自己的身体养活自己,她不知道该自豪还是羞愧,但是钱是令人快乐的,所以她也不再去想自己的情感。
她决定,这就是最后一瓶了,随后拿起酒瓶为朝着自己的胃里灌入了小麦色的液体,她不喝白酒,太辣,也不喝红酒,嫌矫情。但外国的啤酒总让她想要呕吐。
在这迷醉的情况下,她听到猫咪的叫声,从房间的角落传来,渐渐靠近,突然又跳开,从另外一个角落再次发出叫声。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不可能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她的猫前天已经死掉了,从这十二楼的高度往下坠落,在她和一个头发都已经秃了的老男人做爱的时候。
她忘了关窗,等她转过头的时候只听见猫咪的叫声从窗户外面离自己渐渐远去。窗户外面白色的天空呼呼的吹着风,耳朵里似乎听到了落地的声音。啪!
她下了楼,猫咪已经不见了,剩下一摊红色的鲜血,不多,大概和一个婴儿的血量一样。第二天她出门的时候,那摊血迹已经不见了,这只猫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她蹲下来看着原来那摊血液的地方,仿佛自己是那只猫,是那摊血液,从楼上跳下来,然后被这个世界忘记。
她的客户大多是一些年纪较大的男人,而那些年轻的,饱含荷尔蒙的青年人只是又一个把女性当做发泄欲望的工具的雄性动物。所以她更喜欢那些年纪大的男人,他们更加的绅士,也更加懂得把握气氛,这让她感到自己在做爱的同时也得到了尊重。
但当男人离开,她便这样长久的坐着,不穿任何的衣服,一根又一根的吸烟。她的脑子里没有想任何的东西,一切的想法都随着过去一个小时的精疲力竭而消耗干净。然而她知道,这只是由于在做爱之后身体里的激素水平下降的结果,那些男人称这个时间段是“贤者时间”,但在她看来,这段时间只会让她陷入到无意义的思考之中。
她站起身来,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上到下,她的脖颈,她的乳房,她的腰部,她的大腿,她的小腿,它们是那么的健康,它们是那么的让她感到自豪,她有自信利用它们去吸引任何一个男人的目光,她可以让那些男人为她欢呼,向她臣服,然后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男友,结婚,生儿育女,快乐安稳的度过自己的下半生。而现在,她和他们只是纯粹的金钱关系,彼此在彼此的身体上发泄着多余的力气和原始的欲望,不存在其他任何的可能。
她看着自己,忽然感到一阵恐惧,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老去,她看到自己的皮肤不再紧致光滑,她看到自己的眼角布满皱纹,她看到自己的腹部被赘肉占领,她将失去那仅有的充满金钱意味的身体接触。那些男人都离他而去,不再光顾自己,自己就像那只猫一样,被整个世界忘记。
这是她不能忍受的。她再次打开自己的电脑,发布自己的消息,期待着下一位顾客的光临。那会让她从这种思考中解脱出来,焕发青春与活力。在激情和消耗中,任何人都能够触摸到永恒,不管是幻觉还是梦境,都能让人感到足以让其沉迷其中的幸福。
幸福,是一切。
“你现在可以过来吗?”她找到了经常光顾自己的一位客人。她喜欢他, 因为他给的钱比其他客人多。她赶紧收拾了一下,想给客人留一个好的印象。她不再思考自己的衰老以及未来,这一切在此刻都不会发生。
“世界在下沉”,这是她偶然看到的。那时候我会在做什么呢?她问自己,不出一秒就得出了答案,当然是在做爱啊。
世界在下沉,我们在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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