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肉

“发肉喽！”

随着一声吆喝，某厂整备车间二组的全体成员赶往会议室，大家集体涌到窗前的长桌子周围，准备开始抓阄。

此时工会组长刘军裁好了小纸片儿，并在上面分别写上编号，从1到23，然后逐一将字迹朝里对折再对折，叠成花生米那么大的纸块，都折好之后将23个小纸块聚在一起用双手搅和搅和，在桌子上摊开。

刘军边回到桌子后边坐下边说，“大家别急，人人有份儿，来，谁先抓。”

“我来！”小武子应着来到桌边，他先扫了一眼全部小纸块，一把将最中间的那个拿了起来，在其他成员的关注下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两个黑黑的阿拉伯数字——17。

会议室的西墙边放着23个大塑料袋子，里面装着分好的猪肉，每个袋子口处用胶条粘着一纸片，上面写着数字。抓到哪个号就对应着拿哪个袋子，快速而公平。

小武子走过去拎起上面贴着17的袋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个前腿。

“前腿好，灌腊肠去。”小武子是知足常乐型。

这是厂里每年的福利，临近过年过节的时候，把自己单位里养的能出栏的猪，送到专业部门集体屠宰，然后根据人头进行分配，每人至少20斤。

开始的时候有人提出三个人分半扇猪，每年这三个人轮流着分，去年他分得前腿儿，今年他就要肋板，后年他就要后腿儿，因此三个人轮换着免得有意见。刚开始的时候自由结组，还比较满意，后来发生了人员变动，有些人就觉得这种分法不公平，有失水准。领导们经过讨论，商量出了一个最原始也是最公平的分法，就是将所有猪肉，按照分量分成一块一块的，放在公开的地方，上面依次贴上号码，再做相应数目的纸条，也都写上号码，让大家抓阄，抓到哪个号就对应手中的号去拿相对应的猪肉，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同事私下互相调换。大家对此做法也很满意，愿赌服输嘛，抓得好不好，全在自己的手气。如果抓的不好，只能怨自己的手气不记，这样也少了许多闲言碎语。

工会小组长刘军坐在桌旁笑眯眯得看着大家抓阄，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事儿。

“12”

“这呢，是个大肋板，嘻嘻。”

“6”

“咳，又是个前腿，伙计们，有需要前腿的没？”

“我！明哥，来把前腿给我，给你肋板成不？”

“你小子倒是不傻哈，好，换就换，回家让你嫂子炖大肉去！”

大家有说有笑的边抓阄边取肉。

刘军看到老孟师傅不动声色的瞧着桌子上的纸团一个个变少，也不着急上前抓，就提醒他，

“老孟，你咋不抓啊，等着下小猪仔呢不成？”

老孟“呵呵”一笑，

“今年你嫂子下命令啦，说前两回净抓前边了，都吃够啦，这次让我抓个背腿回去。”

刘军知道孟师傅是个做事沉稳的人，但听他这话里有话，不知针对谁，

“老孟，嫂子真逗，这抓阄的事儿哪有准啊，抓到哪儿是哪儿呗。”

刘军说着看桌子上就剩五、六个小纸团了，赶紧凑到桌边，

“来啦，我也抓一个。”说着刚想伸手，

“慢着！”

老孟师傅断喝一声，大家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只见孟师傅不慌不忙得来到桌子旁，对刘军说“还是我先抓吧。”

刘军心里虽然不高兴，脸上也没怎么表现出来，但话里还是带出来些许不满，

“瞧你这一惊一乍的，不就是块肉嘛，至于的吗？”

“好一句“至于的吗”，是不至于的，桌子上的我也不抓，我就要你手里的那个。”

孟师傅的话让大家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刘军的双手上。

“你！你！你开什么玩笑，我还没抓呢。”刘军闪烁其词。

“是呢，我这正纳闷呢，没抓你手指缝里咋夹着个纸条呢？”

此时刘军的脸憋的通红，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二东上前从刘军右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夹缝除揪出一个小纸条，

“哈哈，领导就是比俺们聪明，这还真有个纸条。”二东边说边将纸条展开，大声念道“13号！”

离着墙边近的赶紧附身查找贴着13号的塑料袋，找到打开一看“哇！大背腿！”

“你小子真有一套啊，还留一手！”

“刘军，你这是谨遵祖训呐！”

“什么祖训啊？老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呗！傻蛋！”

老周说着戳了一下问话者的脑门。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刘军，大家早就对他身为工会小组长时常无故克扣职工的福利而看不惯他呢，可又苦于抓不到证据反被刘军在领导面前“恶人先告状”，说什么现场职工素质就是低，一两块香皂也能矫情半天，诸如此类的事让大家受尽了“冤枉”，今天终于让大家“人赃俱获”，得好好“帮助帮助”他。

老孟见大家在出气，他规规矩矩的走到桌边，从剩下的那几个小纸团里随便拿了一个，打开一看5号，有看到的帮忙喊了一声，墙边的同事帮着将5号肉提了过来，老孟师傅接过猪肉看了一眼刘军，此时的刘军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后良心放当中，吃哪儿的肉都香！”

孟师傅丢下一句话后，扭头走出会议室。

刘军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他心里在想啥……

咳，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刘军把它用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