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之前，有个序，可以提前看：《是时候聊聊他的电影了》
《红猪》在宫崎骏动画电影中很特殊，是个人印记最明显的一部电影，它完成于宫崎骏五十岁时。
人到中年，身心的双重困扰与外部压力的相互摩擦，各种麻烦接憧而至，大多描述中年男人的电影皆是如此，少有《红猪》这般诗意与浪漫。
看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如何留住青春的尾巴，一窥宫崎骏自我的中年嗨歌。
战争不是主题
看红猪前，我只知道是主角是猪，关于飞行的故事。
在我有限电影知识里，有一部同样讲一战飞行员的电影《红男爵》一个是德国王牌飞行员，一个是前意大利王牌飞行员，都是红色的飞机，翱翔在大海和白云之间，优雅的空中骑士，同样救了敌方的飞行员，被敌我双方的军人同时尊敬。
唯一不同的是前者牺牲在了战场，而波鲁克（红猪）在大战役过后，受到诅咒，成了一头会“飞”的猪。
意识里感觉这是宫崎骏对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红男爵的真名）的致敬，通过蒙太奇的方式让他活了下来，穿越到动画，令这个传奇以另一种形式活跃在人们心里。
飞上天空，用技巧击败对手，是一种纯粹的竞技。他们是残酷的缔造者，却并非要摧毁对手，纯粹的骑士精神。
出发点不同，与战争本身也是格格不入的。这是源于这种高尚人格，红男爵如美国南北战争中的南方将军罗伯特·李一般，被后世人称赞。
一战德军王牌飞行员“红男爵”Manfred von Richthofen的故事。因把机身漆成红色而得“红男爵”之名。一生击落敌机的官方记录是80架。1918年4月21日阵亡，享年25岁。
技艺较量被用作了生死的赌博，再诗意广阔的天空也就成了蘸血的幕布。《红猪》里也有这样的情绪，影片制作时恰遇南斯拉夫战争爆发，而故事地点又发生在亚得里亚海。
懂地理的人自然而然会把两者牵扯到一起，眼疾手快地点出这是一部反战片。联系宫崎骏作品的一贯风格，解读出反战情绪也是合情合理的。
依逻辑，波鲁克在经历生死一役后，失去了信念，被诅咒成了猪。那么他应该会拒绝再一次起飞，彻彻底底地包裹自己。
可是并没有，他只是脱离了曾经的意大利军队，做了一名赏金猎人，躲在亚得里亚海这个伊甸园里，照常起飞进行着翱翔与亲吻天空的美梦。
有人说他只是讨厌战争和流血，难道每一次空战都不流血？都如同电影里充满优雅与骑士精神？
这本就是一项危险的事业，有对抗伴随着牺牲。好友吉娜的劝诫，他也只是回了一句：不会飞的猪是没用的猪。
这是他熟悉的领域，赖以生存的本能，可见他内心热爱战争，只是讨厌以爱国之名去杀戮。
男人的飞行梦
《红男爵》里有一幕，主角骑着马在树林里奔跑，然后他抬头看见一架滑翔而过的飞机，从此要去天空翱翔的愿望在他心中埋下了种子。
而《红猪》里也有惊鸿一瞥，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熟练地驾驶着飞机从水面起飞，这便是年少时的波鲁克和吉娜。
在广阔的天空翱翔是每个小男孩心中永久的梦。
为什么现代男性喜欢车，这种钢铁包裹的现代工具，本身很冰冷。然而驾驭这种复杂且野性的“生物”，在风驰电掣间的快感与红猪驾驶飞机滑翔在蓝天碧海之间的感受是如出一辙的。
这是男性魅力的具象外化，一种与生俱来的征服感和自豪感。
电影里很多画面都是描绘滑翔机在阳光与湖面间翱翔，波光的水面与远景的天空静止不动，只有那一抹红色在跃动。
风与耳际摩挲着，你也坐在机翼之上，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海风，这便是宫崎骏想要给你的感觉。
恍惚之间，你已忘我，什么狗屁战争，什么生活烦恼与家国情仇，与我何干？我只属于这碧空与清风。
有意思的是，故事里的空贼也好，所谓的反派美国飞行员卡地士也好，他们都是如此纯粹地热爱飞行，诸如我上面所述的心里感受。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踏下飞机的那一刻，他们需要生存，需要荣耀。他们和红猪一样，只是站在了不同的阵营。
飞行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儿时理想的实现。他们之间的空战更像是男孩间的嬉戏，只是一场游戏输赢而已，无关生死。剥离了现实的残酷，竞技游戏也能变得如此简单和本真。
宫崎骏的父亲是一名飞机零件的制造商，有这样的耳濡目染，宫有一个飞行梦不足为奇。在《红猪》里驾驶着飞机舞蹈，优雅的空战也算是圆了他的一个儿时梦。
中年人的迷思
想到中年，多数人是想到发福，沿用之前很火的《延禧攻略》里一句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个比喻真是恰如其分。
主人公波鲁克正处于这样的中年危机，不同的是，拥有猪外表的波鲁克深受人民尊敬，被万千少女所宠爱。
有知心爱人吉娜的关怀，有年轻少女菲奥的爱慕，对于单身狗来说是很大的暴击，不少中年人士也会发出如狼般的哀嚎，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待遇？
中年是一道坎，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这段时间是对前半生的总结，亦是后半生的开始。
在这个关键时期，波鲁克经历了与卡地士的对决，和菲奥的朝昔相处之后，诅咒解除了。
那么波鲁克的诅咒是什么？既不是对战争的恐惧，也不是理想的丧失，个人解读是激情与生活热情的丧失。
常人意识里猪是懒惰臃肿的，无法和魅力挂上钩，然而故事里却恰恰相反。而宫崎骏又一反以前故事俊男美女的角色选型，在清新甜美的画风插入一个丑陋的主角，或者说是丑萌，是极度反常的。
视角拉回到波鲁克讲述的故事里，波鲁克和好友贝尔里尼（吉娜的第一任丈夫）一起参加了一场战役，战斗艰苦而长久，波鲁克所在军队渐渐寡不敌众。
波在危难之间驶入了云海平原，那一刻的他又累又乏，在平静的云端之上，他见到了他的好友，刚才被击落的敌军和友军的飞机，一起慢慢上浮，飞向了天边镶嵌的银河绸带里。
这是对战争的诗意解读，战争的惨烈与杀戮在宫崎骏的画笔下消弭，没有人能如此平静而又空灵地描绘战争，这到底是慈悲还是怜悯？
也就是这样如梦如幻的生死穿梭，波鲁克心累了，产生了厌战的情绪。可怕的不是战争的伤害，而是过后带来的颓废情绪。
电影里不止一次描述波鲁克一个人抽烟，一个人孤立船头，一个人生活在小岛。他回避对吉娜的爱，深居简出，虽然他还在人们的视野里，拯救一些人，不过这一切的润滑剂——对生活的热爱消退了。
再一次联系中年这个敏感词语，人到中年，是对生活不那么热爱了，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如同猪一样混吃等死，这便是波鲁克的形象。
这是宫崎骏厌恶的，不应是一个中年人该有的样子。所以他安排了可爱而又充满活力的少女菲奥，患难时两次亲吻，吉奥的一句点醒之语，救赎了红猪。
电影里呈现的浪漫让人感动，少女青春的芬芳唤醒麻木冷却的心灵，开放的结局让人得出诸多不同的理解。以至于宫崎骏在日后的采访中，后悔自己在影片里渗入过多个人感情。
也许这就是人想要抓住的青春，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回头品味过往的美好。生活里不都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哀调，还有更多的希望与存在的意义可以去追寻，在《红猪》里可以看到生活的真谛。
结尾画面，仔细看绿圈，希望是美好的
----
内容原创首发微信平台：慢慢游（mmyfilm）
转载需注明。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