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过无痕，缘分错落，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文＼白雅星
这些年来，他东奔西走，一个人，一双鞋，脚步踏遍个大半个中国，一路邂逅，一路故事，一路希望，一路放弃……从未停留，这一次也一样绝决。
2008年大学毕业，经济危急袭卷全球，我用尽了所有的人际关系，终于到烟台一家小型企业作了出纳。做过财务行业的都知道，出纳工作繁琐。接触的人也多。由于我特别爱说话，爱交朋友。所以没过多久就跟同事打成一片了。那时候我们的财务经理叫黎凯，是广东人。年纪轻，能力强，冷漠，高傲，看上去特别难相处。虽然有些工作上的接触，但是工作外没有说过一话。
我们公司是不提供住宿的，我租的公寓是在烟台一个特别偏僻小区。合租的伙伴是我们公司的文员，叫苏禾，年纪比我还小一岁，但是进公司比我早半年。我和苏禾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我们都坚持着辛苦的异地恋。我不喜欢天天煲电话粥，我一直认为真爱不觉天涯远，真正的爱是不用时刻相伴的。
10月31日，公司的银行对账单出了差错。所有的财务人员都留下加班，一直到晚上九点半。在门口等待了好久始终打不到车。我刚要看看时间，就被刺眼的灯光晃了一下，黎凯的车停在我身边：“住哪里？我送你吧。”“不用了，黎总，我那个地方偏僻，估计不会顺路的。”“上车吧。”他冷冷的说，更像是命令。我慢慢的打开车门。这是第一次工作外和他单独接触。一路上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大致了解到，他老家是广东的，现在24岁，18岁就离开家到处闯荡了。去过吉林，浙江，重庆，上海等不少城市，工作涉及各个行业。来烟台也不到一年。说实话我挺佩服他的管理能力，虽然这个企业规模不大，但是一年之内登上这个位置也需要实力。送我到楼下时，我邀请他上去坐坐，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第二天晚上，继续加班。他还是送我回去。我觉得他也没有大家讲的那么难相处。而且还会点冷幽默。他说我住的地方太偏僻。女孩儿晚上回来不安全。还说帮我找找合适的房子。当时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过了几天还真带我看房子了。地理位置不错，环境也不错，就是房租有点贵，黎凯毕竟是我的上司，好意不好拒绝。只能搬家了。苏禾说：“小落你真厉害，黎总在咱们单位可是出了名的冷，居然能这么照顾你，他也住那个小区吧，干脆你们搬一块得嘞……”虽然是个玩笑，却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没有说服苏禾和我一起搬走，她说她要找下一个合租者。
搬家后的日子里，公司里把我和黎凯的绯闻传的沸沸扬扬的。甚至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本我不是很在意别人怎么说的，只是突然觉得对不住男友。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要不是工作难找，说什么也不愿意这异地恋的。也许真的是距离远吧，我们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我不知道他的工作是否真的那么忙，总觉得他开始敷衍我。于是我们开始频繁的吵架，再到后来就是冷战。
由于和黎凯住到了一个小区，我们一起上下班的时间越来越多。同事们也认定了我们关系不一般。除了苏禾没有人知道，我还有个异地的男友。
12月24日，西方的平安夜，我终于厌倦了和男友长期冷战，我说，我累了。我们分手吧。当时还抱着一点希望他会挽留的。结果他说，我早就听说了你跟你们领导的关系不正常了。说实话听到这句话，我特别意外。他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在于，两个人之间连信任都没有了，还能走吗？我沉默了一会，平静的说：“对，我喜欢上别人了。”然后按了关机键。心脏有点疼，慢慢的转过身，看到黎凯在我身后。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也不想问他。我们就那样对视着。“失恋了？我请你吃苹果吧。”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温柔的讲话。那一晚，他陪着我喝酒，唱歌，然后送我回家。我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跟他说着我们的爱情故事，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奇怪的是我回忆这些的时候那样轻松。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以后的几天里，同事间开始议论我背叛在一起两年的男友，勾搭领导。是苏禾散布的谣言吧吧，除了她谁能知道这么多。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不准备在这里呆多久了。2009年1月31日，我毅然递交了辞职申请书。回到住处，开始规划下一步。说实话我没有一点目标。但是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呆下去。否则下个月的房租都是问题。简单的收拾了收拾行李。我准备跟黎凯告个别。晚上打电话给他，说请他吃顿饭，感谢他这半年来的照顾。他说没有空。我突然有那么点小失落。之后几天我总在楼下转悠，却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车。到了第六天，一个朋友联系我，介绍兴我到青岛一家冷饮店做收银员。虽然不是很愿意，但是也没有别的路了。当天下午就退了房子，买了第二天去青岛的票。
2009年2月7日上午，我在烟台车站看到了黎凯。“我被炒鱿鱼了，以后跟着你混。”他坦然说着。“开玩笑？”我不可能相信。他缓缓的拿出那张去青岛的票“我把车卖了，决定从头开始奋斗”说着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往站里走去。我则傻傻的跟在他身后。虽然知道他有过无数次的从头开始，却总觉得不安。
到青岛后，在我的再三请求下，朋友帮忙给黎凯安排在了冷饮店做服务生。开始时候让这个大少爷做服务工作，我是特别担心的，但他后来的表现既然出奇的好。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走过那么多城市，到哪里都能吃的开。做领导时他严肃认真，做服务生时他乐观热情。冷饮店为我们提供的宿舍。他住我楼下。我看的出来他是个特别有想法的人，但是好多次问他下一步的打算他总是笑而不语。7月冷饮店的生意特别好。好不容易我们有了共同休息的一天。他说出去玩儿吧，我说我要睡觉。睡到中午时候被雷声吵醒了，外面的雨好像还很大，突然想起衣服还在楼下晾着，鞋都来不急换拿了伞就往下跑，在楼梯拐角处跟黎凯撞了个满怀“干吗去？外面下雨呢。”“拿衣服”我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往下走。他一把拉住我，“我去吧”然后跑向雨中。当他把衣服给我时候身上已经全湿了，才发现伞还在自己手上。有那么一瞬我觉得特别温暖。
我们就这样相处着，很多人眼力我们是情侣。他不解释，我也不解释。或许对彼此有那么点期待。又或许害怕责任束缚。就相互依赖着。
8月底，他特别认真告诉我，他想自己创业了。他想自己开一家物流公司。但是还需要积累点经验，所以不愿意一直呆在这里了。我只是傻傻的点头。
送黎凯走的那天，天阴沉沉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见面。我唯一确定那是去江西的列车。在车站我们互相沉默着，知道开始检票后，他才开口说话“小落，你喜欢我吗？”这个问题有点突然。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失望的转身。
黎凯走后，我很认真的想了他那天的问题。他走后的日子我会想他，甚至会用很大一部分时间想他。后来在聊天的时候我给发过《长恨歌》的倒数第三句话。我告诉他，下一句就是我给他的答案。虽然不知道黎凯是否读懂了我的意思，至少我坦诚面对了自己的心。
在以后的半年多日子里，他为了那个自己所谓的未来努力着，我在固定的地方期望着。我们的联系少之又少。11月22日，他告诉我他又回到了山东烟台。这就意味着我们的距离又近了。他说想在烟台试试开个小公司。等稳定了，我就去给他当财务主管。我知道他开始规划有我的未来了。
再次和苏禾联系大概是接近年底了吧，她加我QQ .说是苏禾。我拒绝。她又加，说：“我和黎凯在一起。”我通过。对于一年前的事儿我们只字未提。她告诉我，她和黎凯在一起，我不相信。然后她开视频。我挂断，我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惧怕什么。总之我不想看到她。便匆忙隐身。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晚上上线，黎凯在线，我想把事情弄明白，发了个问号给他。半个小时没有收到回复。我有点承不住气，发了视频过去。我清楚的记得那个画面，黎凯在电脑前没有表情的坐着，苏禾在他身后穿粉红色的睡衣，擦着刚刚洗过的头发……我们就那样对视着，沉默着……
2010年元旦，我辞去了冷饮店的工作。踏上了回家的路。山东这个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呆下去了。回家呆了几个月，爸爸妈妈天天催我该找个男朋友了。毕业了这么长时间，工作不稳定，感情不稳定，也难怪他们操心。这次他们是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再到远处工作了。过了2010年的春节，爸爸托关系让我进了一家国企当会计，正式签了合同。以后我的日子大概就是三点一线了。
再次接到苏禾的电话我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她一定会和我炫耀她的幸福的。然而她说的内容却完全出呼我的意料之外。“小落，黎凯要走了，不论你是否还愿意相信我，我都必须跟你陈述一个事实，黎凯他是爱你的。”“你们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呀？”“其实你离开公司的第二天，他就辞职了。他一直跟我打听着你下步的计划，然后陪你去了青岛……而我们在一起才是他要我陪他演的一场戏。”“你说完了？挺精彩。苏禾我是真的小看你了，故事讲的也这么好？那么他有什么理由要你那么做呢？是怕我纠缠他？真可笑。”我冷冷的反问她。“小落，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可是我说得到是实话，他得了胃癌，他是不想拖累你，不愿意你难过。所以宁愿你恨他。他要去美国做手术了，三天后青岛机场，你可以考虑去见他一面……”我宁愿苏禾在骗我。我宁愿相信他们在一起是真的相爱。我宁愿他不喜欢我…两天后我就到了青岛，只是一直再犹豫着，去不去机场。他走的那天早上，苏禾一直在打我的电话。而我一直不接。“我想要见黎凯，我要他亲口告诉我事实…”想到这里我匆忙往机场敢。一路上我不断的提醒着出租车司机，快点，再快点…最后我还是错过了。到机场后那班飞机刚刚起飞。
两个月后，苏禾心喜的打电话通知我，黎凯手术成功了。那是这两年来，第一次我和她一起开心。我固执的以为，黎凯一定会来找我，给我个解释。所以我等着。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黎凯回国后，听说他回到过山东，也又去过江西，广州……却从未路过有我的城市。他还在为他那个未来辛勤耕耘着，努力奔跑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相信，他没有忘记我。或许只是他习惯了这种漂泊，反而不愿意接受一份安定吧。也或许是那年的青岛机场他没有看到我的影子，失望了。又或许是2009年的那个答案他始终没有明白……总之错过是两个人的过错。
我一直在想，如果2009年的青岛火车站，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又如果2010年的青岛飞机场，我提前赶到，那么会不会书写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总的来说，就是错过了。过去是一种羁绊，也是一种成长，开心的，悲伤的，美好的，痛苦的，都是回忆。只是历久弥新。
还是一个我，还是一个你，两个人，两条路。你走，我也走。你喜欢漂泊，喜欢闯荡，我喜欢安定，喜欢平静。错过后，就这样我们越距越远……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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