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历史,古言。女主景遥,男主周瑜。
前情回顾
景遥辞别周瑜陆议他们,前往襄阳找荆州牧刘表……
江水悠悠,小船缓缓而行,景遥回忆起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只觉恍然如梦。来到古代、学古人说话、收徒、遇险,还有,周郎……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眼前一幕一幕地重演。我终于,要回家了么,景遥心里百感交集。
舟行数日,来到江夏,由此转道汉水,溯江北上,便可到达襄阳了。
暮色四合,泊船江渚,夜深人静,景遥忽听得岸上隐隐传来琴声。是谁在此弹琴?她侧耳倾听。
考槃?没想到汉朝就有此曲了?她有些吃惊。这曲她在电视里听过,名字取自诗经,描写的是山涧结庐的隐士之乐。可仔细听来这琴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本是隐士赞歌,为何如此悲伤?她循声而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此弹琴。
景遥沿着幽僻的小路蜿蜒上山,向琴声发出处走去,只见一颗古松下一个白衣男子正低头抚琴。她藏身灌木之中,见那男子抚琴时神情时而凝重,时而舒缓,仿佛心中十分纠结,弹至激动处,两行清泪悠悠流下。突然,铮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他清冷的黑眸朝景遥藏身处一扫。
“是他?”景遥记得这双深邃清冷的墨瞳——他正是当日寻访戏志才之时所遇到的男子。他怎么会在这?他为何在此深夜弹琴?
白衣男子冷冷地道,”出来吧。“
景遥从灌木中走出,缓缓念道:“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寤寐言,永矢弗谖。兄台所奏之曲本是歌咏隐士之乐,可为何曲调中尽是悲伤,间或有郁郁不平之感?”
白衣男子听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是一怔,待她走近,更是一诧,“是你?”
“兄台还记得我?”景遥也是一惊,当日匆匆一瞥,他便记住了我的模样?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他显然不欢迎景遥这个不速之客。他嘴角冷冷一笑,抱起瑶琴,起身欲走。
景遥也觉这人实在是奇怪,复不再问,便悻悻而归。忽闻得身后咚的一声,她愕然回首,赫然看见白衣男子晕倒在地,手脚抽搐。
天呐,景遥赶紧冲上前去,只见那男子神志模糊,白眼微翻,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如纸。怎么办?人工呼吸?心肺按压?对,掐人中!怎么没反应! 景遥抱着白衣男子,我要怎么办?
她不断地用力地掐他的人中,过了一会儿,男子终于醒了过来。他推开景遥,起身要走,可还没迈开步子便踉跄而倒。
景遥扶他坐下,“你在这等着,我去取点水过来。”她快步跑向山涧,取了些水,喂他服下,男子的脸色渐渐变得好看了些。
景遥问道:“你这是什么病?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以前有过么?”
白衣男子的声音低不可闻:“自小就如此了,没什么大碍。”
“这叫无碍?刚才可把我吓死了。”景遥心有余悸,“你这样是不行的,必须去看大夫。”[1]
他冷冷地道,“你为何要救我?”
“不知道,”景遥道,“我为什么不救你?救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扬,似乎觉得景遥这话天真地可笑。
景遥心想,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天色微明,景遥要继续赶路了,可她有些放心不下身旁的白衣男子,“喂,你住这山里吗?还是要到什么地方去?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不必,你走吧。”白衣男子的言语中没有半点温度。
“好吧,你多保重!”景遥摇了摇头。
景遥沿小路下山,回到小船,继续赶路。她忽地发现,程昱写给她的引荐信不见了。哎呀,肯定是掉在山上了,她沿原路返回,找半天也没有找到,之前的白衣男子也了无踪迹。唉,这下不好办了,也不知道荆州牧大人肯不肯见我,又会不会帮我,没办法,只有先赶路吧,景遥心中有些担心。
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襄阳。下了船,经过一个茶棚,想打听一下刘景升的府邸所在。
恰巧,茶棚里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男子正在喝茶,景遥上前问道:“兄台,请问你是否知道荆州牧刘使君的府邸怎么走?”
白衣男子抬起头来,一双清冷的黑眸正对上她的眼,景遥一诧,“是你?”此人正是山中那人!她在身旁坐下,“你怎么在这?你的病好些了吗?有没有去看大夫?”
白衣男子没答她的话,只是淡淡地道:“你来襄阳干什么?”
景遥也是奇怪,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她道:“我来找荆州牧刘使君。”[2]
“他未必会见你。”
“我知道。”
“那你还去?”
“不试试怎么行?”
男子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景遥一看,正是她当日遗失的信,“这…”
男子起身就走,淡淡地道,“跟我来。”
景遥追上他的脚步,“多谢,还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男子自顾自地走着,没有答话。不久,两人来到一座府邸前,正是刘景升的府宅。
景遥把信交给了门房,不久,门房便通知她刘使君有请。他们随侍者穿过门屋,来到厅堂,堂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者。他须着一缕银灰色的长须,慈眉善目,看上去颇有儒者风范。此人正是荆州牧刘景升(刘表)。
“拜见明使君。”景遥二人作揖行礼。
“景姑娘,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替你打听,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刘表捋了下胡须,“先请景姑娘和这位——”
白衣男子揖道:“在下景远。”
“请景兄弟和景姑娘先在府上住下,待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多谢大人。”
景遥和白衣男子从厅堂出来,她追着他道,“你为什么要骗人?”
“哪里骗人了?”
景遥愤愤地道:“我叫景遥,你就叫景远,鬼才信。”
他无所谓地说:“名字只是个代号,有或者没有,是或者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景遥觉得他说的似乎也在理,可忽地又反应过来,“喂,你这样,别人都以为你我是兄妹了啊!”
“有何不可?”他嘴角微扬,径自往前走,“人生本如戏,又何必当真?”清冷的笑声在空中荡漾而逝,留下景遥一个人愣愣发怔。他,到底是什么人?
[1] 医生在宋朝以后才称为大夫,汉朝可能被称为医工。老规矩,为阅读方便,这里先不改了。
[2] 州刺史或者州牧被称为使君,或者明使君。
[3] 考槃,金庸倚天屠龙记里面用过,开篇郭襄所奏。
《国风·卫风·考槃》
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寤寐言,永矢弗谖。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寤寐歌,永矢弗过。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寤寐宿,永矢弗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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