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二哈那样爱世界
我侧过头
任凭曛暖的风拂在脸上
穿过破碎的玻璃
和风一起抵达的
是咸腥的海潮
和死在礁石上的贻贝
我闭上眼
隔着这阵风
从破窗透入的阳光为我熨目
在眼前放下一道猩红的帘幕
暖暖的
像是情人捂住了我眼睛的温润的手
隔着眼睑传来的手心的暖
一如这透窗照入的初阳
我可以感觉到探入窗户的树枝
它们伸展着、横斜着
以胜利者独有的姿态
夺回了这所荒废的教堂
它们横在我眼前
在红幕上投下虬龙般的暗色线条
这是间荒废的教堂
门窗破碎瓦砾遍地
可容我坐的也只是半朽的长椅
勉强地供我休息
偶尔有鼠妇想钻入我摁在椅子上的手掌
可我一抬手
它又卷成一团滚落进了暗处
这于它是场冒险
于我
却只不过是触碰时的一丝瘙痒罢了
破碎的穹顶之上
神在俯视着我
从那剥落的壁画上
仍可见他们高高在上的姿态
圣母伸出断臂
去拥抱那模糊了面孔的圣婴
天使们围绕着歌唱
年久潮湿的侵蚀染黑了羽翼
斑驳的脸上看不见表情
就像堕落之初的路西法
我是个无神论者
坐在此处无心追溯
只是路过了
就进来看看
神的荣光犹在
信徒的虔诚犹在
只是不在这残损的穹顶
不在这荒废的教堂
由此想到的
过去和现在开始纠结在一起
像两条蛇在缠斗
吵闹与争斗掀翻了伊甸园
神明都不得安宁
可是
世间万般不都是如此吗
过去恐惧着未来
明日怨憎着往昔
都一样的
落入不可挣脱的俗套
于此可以不屑地说一句
神不过是站在高处的人
若他真实存在
此刻也必受着高处的苦
世间万物自有因果
而我早已不信那堂皇的说辞
也无动于衷种种报应
经历越多
反而越加乖张
世界啊
你若以痛吻我
可不要妄想我能报之以歌
像我这样的人
可是要回以痛吻的
就在你的脖颈
狠狠地种下一颗草莓
白瓷般无暇的肌肤下
随着鲜血蔓延的
是隐忍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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