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车厢里,一个姑娘忽然脱下高跟鞋,她的脚跟磨破了,血痕淋漓,惨不忍睹。我没有说话,把包里随身带的创可贴递给了她,她只是轻轻说了声谢谢,面无表情,甚至没有抬眼看我一眼。
这是个娇小玲珑的姑娘,顶多也就二十出头。身上的衣服质量不好却很干净,劣质粉底浮在脸上,掩饰不住五官的精致和秀气。这又是个粗心的姑娘,她的粉底只打到了下巴,脖子以下是略泛黑黄的肤色,还好她没有涂香水。一路上,她默默地摆弄着她的脚,眉头紧锁。
我对她充满了兴趣,却没有疑问。显然,生活于她更多的只是生存而已。为了生计奔波,她的容颜过早披上了世故的外衣。没有背景,没有眷顾,没有接受过更好的教育,她的路需要她自己去走,一步一个脚印。
最后的两个站,地铁在路面上行驶。田边某户人家的门墙上爬满了忍冬,白黄相间的小花星星点点。姑娘抬起头望向窗外,她的脸和忍冬重叠在一起。
粤人喜欢把忍冬唤作“金银花”,这是一种香味淡雅且花形优美的植物,虽然看起来似乎忧郁得惹人怜爱,却是一味能抗病毒、去心火的中药。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忍冬”这个名字。忍得了冬天,春天还会远吗?
出了地铁站,忍不住回头看看那个与我反向而行的姑娘。她赤着双脚,手里的鞋一晃一晃。她的身后是一片晚霞,浅粉暗紫,仿若春天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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