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认识小米的时候,她的第一段婚姻即将要走向终结。
那个时候与她不熟,只是听人私下议论,小米离婚了。至于为何会离婚,也没有人说出个理由。总之,大家对此甚是惊讶。
那一年,“剩女”的概念还没有被婚恋网炒得妖魔化,我们的小镇尚且在各个家庭婚姻的宁静中安然度日。可是,如果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离异家庭的孩子已经普遍化。也就是说,很久之后我们才明白,我们父母一辈甚少离婚,不是因为多相爱,而是,离婚成本太高,不如维持着表面的婚姻。
小米敢于结束不对的婚姻,可是,那段婚姻结束的有点过于惨烈。我拼拼凑凑了一下经过,大约是两人又一次争吵,小米忍无可忍,拿起了菜刀,不小心在男人手上弄了个小伤。男人冲出家门,大声呼救,说是小米要杀人。小米说,那时的她性格太要强,结果,用几万块钱买了个教训,才顺利结束婚姻。
在我的印象中,工作场所见到的小米总是恹恹的,似乎对一切人事都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后来我想,她也许只是不想去迎合周围的流言蜚语,只是太不喜欢那样一个环境。
有一次,小米有感而发,总结了一下人生的第一次婚姻失败,她说:“从大学毕业的时候,只想着好好干一番事业,个人问题往后一推,就到了二十七八,这种年纪最是不好找对象。当时觉得找个公务员,已是非常好的选择。谁知道,后来才了解,这个人在单位其实性格就很古怪。不过,也怪自己性格不好,才落了那么个下场。”
有时想想,婚恋网的营销手段,原本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她们所灌输给国人的价值观,却加剧了女性的个人恐慌,尤其是对中小城市的波及。虽则最后才受到影响,可是,这种影响力却更为的强大。然后,这种舆论压力,自身恐慌导致的结果就是,女性会赶着把自己嫁出去,嫁给婚姻本身。而,如此的婚姻形式,难免就加大了悲剧发生的概率。尤其是80后,成为婚姻最大规模的殉葬者。
80后父母一辈的婚姻观认为,婚姻都是忍过来的,忍一忍就是一辈子了。对于所有的悲剧,他们则定义为万般皆是命:婚姻这场赌博有输有赢,输了都是命中注定。
所以,小米不久之后,开始了第二场豪赌。
这一次,小米的对象是一个医生,据说,他因为天生的自卑,所以一直没有结婚。小米虽从未谈过她的心路,可是,我可以猜测,作为离过一次婚的小米,对能遇到一个医生,是很满意的。可是,如果小米在这段感情里面,把态度放得过低,那么也必然不会得到多少的珍视。事实确实如此,医生在感情期间,又和另外的护士妹妹有了小暧昧。两人最后的婚姻,也是建立在最初的离合基础之上。
然而,对于医生的左右逢源,我们旁观者,还是为她提着心,捏着汗。
都说好的婚姻是写在脸上的。小米的第二段婚姻,依然没有让我们感受到何为幸福。医生的出场率极低,甚至他根本没有活在一个女人的朋友圈里。以至于,他的面相就像是一个谜。等到终于在朋友圈里看见温柔的称呼,侧影,我们都一口认定,那大约就是医生了。可是,最后却被告知,那已经是第三段婚姻的男主角。
在中国这个社会里面,女人活得很苦。没结婚时,被周围的人指着脊背议论;结了婚,又开始为了子嗣疲于奔命。好像女人的一辈子,就只剩下结婚、生子、带娃。
正是因为这种人生轨迹,老一辈的人认为,没有生娃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女人的一生一定要以生娃作为交代。可是,经历了女人苦楚的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女人在生育这条路上的痛苦,又哪有那么轻易可以过去。
第二段婚姻时,小米大约三十一二,那个时候是女人迫切想要孩子的时候,于男人而言,也是他们迫切希望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时候。可是,小米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后来才听说,在这段委曲求全的婚姻里面,孩子就是终结的加速器。
有人说,小米也尝试过试管婴儿,可是没有成功。后来,听人讲述试管婴儿的全过程,才知道,女人在此过程中所受的罪:前期的各种调试促排针就已是几十针,再加上麻醉取卵,最后受精卵放进子宫后,还有油性的黄体酮针。孩子没有成功,该受的罪却一个都不会少。可是最让人受罪的恐怕还是丈夫的反应。据说,当时有医生预测小米以后恐怕都无法生育,自此男方就把离婚提上了日程。
婚姻,有时只是让你更清楚地看到了人性。我想,这大约就是小米那时的心情。可是,面对这些,小米还是平静地过着日子。该寻找爱情,还是继续寻找爱情。
所以,当她的朋友圈频繁的出现一个人,并且,她用温柔的,脉脉含情的语气来描述这个人所作的事情的时候,你才相信,那是对的人。
很快的,小米怀孕了。当她被前任质疑无法生育时,她无法用事实给出交代,可是,她却用结果扇了前任一耳光。
小米在35岁左右当了妈妈,她会气冲冲地说男人都不懂孩子的养育,恨不得离婚。可是,气愤的背后又是一种生命力的释放,是一种女孩子甜蜜的抱怨。有一次说起哺乳期的事情,说起老公怀疑她产后抑郁,丢了本治疗抑郁的书给她,她也是满眼写着笑。
现在,她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契合的人,达到了精神上的门当户对;终于,她实现了“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想往。她终于能够坦诚的说,当所有人都在笑话她的婚姻的时候,她遇见了爱情。
以前的小米太孤独,太压抑。在那种压抑和孤独的深井里陷着,即便垂下来的是一截蛇尾,她也会伸手去拉。因为,对看不到希望的人而言,只要尚有一线希望,都要去完成这一次豪赌。
如果所有的80后都要用赌来遇见爱情,难道不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吗?
幸好80后是被逼婚的最后一代人。因为,90、00后的父母,更能够诚实的看待婚姻,并且能够更有远见的看清楚这个时代。他们终于懂得好好爱自己,也就自然能够懂得尊重自己的孩子。
一位母亲说,婚姻只是一种经历,而不是任务。结婚与否,跟着自己的心走。嫁给让你幸福的人,而不是嫁给婚姻。这就是我对我女儿未来的思考。
2018年8月15日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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