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分别与再见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宋】李之仪
如果把这首《卜算子》里的“长江”换做“汉江”的话,将会与我的感受非常贴切。被马谡说中,王语嫣在我表白之前就毕业了,考入了武汉的一所医学院。武汉是汉江汇入长江之处,我们的家乡在汉江上游。
她临走前的晚上,我像第一次一样,送给她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三个字:“等着我。”那是我那年最后一次目送她回家。看着她家楼道里的感应街灯因她的进入而亮起,因她闭上家门而熄灭。听着到她上楼的脚步声,她拿钥匙的声音,她开门的声音,她关门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不久以后,我收到了她的来信,她的字,娟秀而美丽,信里留了她的地址。我回给她的信,也只有三个字:“等着我。”
说不清楚出于什么考虑,我再没有给她写信,或许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快乐,而不是把她拴住。我给我定下了一个目标:考到她就读的学校。在此目标完成以前,我不再与她联系。
马谡知道我的想法后狂骂我傻X,说你以为你是情圣呀,你他妈信不写一封,别人就会等你?等你考过去,黄花菜都凉了。这次我又没听狗头军师的话,没有写信。但是,每次早操后,我和马武又多了一个固定项目:跑到北门收发室去查看信件,我的内心深处是希望王语嫣主动给我来信。我们学校老是有些匪类,喜欢拆别人的信件。据坊间传闻,有一个长得漂亮的高一女生有一封来自外地男友的信,信里面夹带了两粒避孕药。我可不希望王语嫣写给我的信被别人读了,武松更不希望费小清的来信被劫,毕竟他们的信的内容更疯狂一点,暴露后可能后果很严重。
我把我考大学的想法告诉了我老爸和我小爸。我小爸其实就是我小姑姑,我也说不清楚我们这里为什么称呼姑姑为“爸”。
小爸从小就很疼我,她自己怀孕的时候还背着我到处玩。从我初中开始,老爸老妈的单位就不景气,小爸经常会给我买衣服。小爸在一个很大的运输公司当经理,是有名的女强人,熟人多,用马谡的话说:“能把事情办成。”
老爸和小爸问我原因,我回答他们我是出于对医学的热爱,而没有说出是对姑娘的爱。他们表示理解和支持。小爸很快就开始接近市招办的人。
此时离我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我自己也需要保证分数过线,要不然一切白搭。一般人的分数会有起伏,这是正常现象,但是我的成绩起伏在不正常范围,我有点紧张,开始下晚自习后留堂看书。这些苗头很快被马谡发现,他评价道:“冰颖,没看出来,你小子真是个情种呢!”
我不太明白啥是情种,但我很快明白了啥叫为情所伤。
几天后,在去踢球的路上,我们撞见了费小清和一个男性在一起,很亲昵的样子。当时我们骑着自行车走在非机动车道上,他们两人牵着手从商场出来,上了一辆奔驰车。
最先发现的依然是马谡,我不太清楚为什么几乎每次有什么事端都是他先发现,难道是个头高,抑或是与他常引用的那首顾城的诗《一代人》有关,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却用它来找茬。
“武松,快看,那是不是费小清?”
武松眼睛有点近视,除了看书,一般不戴眼镜。待他从包里取出眼镜时,奔驰车已绝尘而去。但是我看得真切,人是费小清无疑。
“我操,奔驰S 500,牛逼”马谡故意刺激武松。武松转头向我,问我看清楚了没有。我不想骗他,点了点头。武松停下车,找个小店往费小清家打电话,费小清妈妈接的,说她不在家,她们学校下午放假。
情况有点残酷,武松又掏出钱,在小店买了一瓶啤酒,坐到马路牙子上,当街就灌下去三分之一。马谡一看不妙,马上对我使眼色,安慰武松道:“我骗你的,我只是看到奔驰牛X。”
但此时武松已陷入情伤,继续喝他的啤酒,喝完啤酒就重新骑上车,直奔约定的球场而去,一句话不说,骑得飞快。一般情况下,都是我们踢球的踢球,马谡和武松在旁边的篮球场打篮球。这次我和马谡不放心他,紧跟着他,他打球马谡跟他一块,他不传球给马谡,自己一个人闷闷地做动作。马谡没得玩,只好跟我一块坐在一旁盯着武松。
一直打到日落西山,武松同志才停了下来。运动过后,他冷静了不少。路过一个小店的时候,他又停下来打电话,还是给费小清,费小清依然没有回家。
武松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真的要放弃了。”马谡和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静静地陪着他。
后面马谡跟我讲,费小清的名声从换了学校后就开始不好了,传言很多,武松一直不肯相信。不仅跟同学有,跟社会上的人也很随便,这次我和他都亲眼目睹她和男性牵手,传言应该是不假。如果利用这次机会,让武松彻底死了心倒是好事。
过了几天,武松开始主动跟我们讨论费小清的事,说费小清又打电话给他,说那天那个男的是他表哥。
“表哥?男的比她大的都可以是表哥!”马谡的嘴有时候真是刻薄。
“我觉得她说的话是真的。”武松争辩道。
“所以每次受伤的总是你!”马谡不依不饶。
“那你说这么办?”
“慧剑斩情丝,专心学习,哥哥,没得多长时间高考了。”
“好吧,先搞学习。”武松语罢真的拿起了数学作业做起来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费小清跑到学校来找武松,在晚自习之前。武松向体育老师请了个假,那天没有训练,陪着费小清在微澜湖走了一小时。
回来以后,虽然没有搞训练,但是还是可以在课堂上吃饭。还没等他把碗筷摆好,马谡又凑过来:“又去干坏事了?”班主任今天来了一会刚走。
“干什么坏事,小清来给我解释上会的误会。”
“小清,我的姆妈,叫的这么亲甜;小冰同学”——他转头向我道:“什么叫,我最深爱的人,伤我却是最深,这位武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误会,哪有什么误会,那么明显的事,怎么可能是误会。”武松度过了难受期以后,马谡又敢刺激他了。
“是不是这样,武同学?”我从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吃到嘴里,突然说:“你们刚才没亲嘴把,我靠,这排骨上不会有费小清的口水吧?”
武松大笑状,没有笑出声,低声道:“亲了呀,你看我嘴里,全是她的口水。”
看着武松的笑脸,我和马谡都放心了,武松这家伙度过危险期了。
后面,据武松所讲,高考以后的一个下午,他妈上班去了,他打电话把费小清约到了家里。
在沙发上,他俩面对面坐着,他问:“你告诉我,哪天真的是你表哥吗?”
她答道:“是呀。”武松感觉到心底因为高考来临而被暂时封存的酸楚一下子喷涌而出。高考后,经过多方面调查,那天那个男的的确不是她表哥,而是与她有暧昧关系的一个地方上的包工头。
心底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后,武松被巨大的欲望所充斥,他把费小清从沙发上抱起来,扔到了自己的床上,用舌头堵上费小清的嘴,像要堵住一切谎言。费小清没有拒绝,甚至动手去解他的上衣,被他制止了。他的双手,没有去解费小清的上衣衣扣,而是直接解开了费小清的牛仔裤,把它褪到了她脚下。然后解开自己的裤子,一下子进入了。
整个过程中,他都闭上了眼睛,用舌头拼命去搅动曾说出无数谎言的她的舌头,双手搂住她的腰,而没有碰触她的乳房。
一切归于平静后,他替费小清穿好衣服,从床头柜的最里侧的夹层里拿出了两粒毓婷,倒了杯水,让费小清吃了。然后送了费小清回家,在费小清家楼下,他最后一次拥抱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再见!”
“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你知道吗,我都不用费脑子去清洁我的床单!”武松最后这样对我说。我张着嘴,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的如此详细的性的细节描述,我惊呆了,觉得武松真牛逼。
等我缓过劲儿来,我拍拍武松的肩膀:“兄弟,我觉得在内心深处,希望用性来解决你与费小清之间的一切问题,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接着,我给他讲了一部我看过的小说的故事,主人公与一个女子相互深爱,但是女方父母不同意他们的结合,他们很痛苦,就沉迷于性中。结果越来越觉得空虚,不用女方父母干预,自行分了手。
“搞得你好像性方面的专家哟,”马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冰同学,你有性经验吗?你知道事后可以吃毓婷吗?”
是的,我没有任何性经验,高考以前,我全身心地投入了备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