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肉

两个人在咖啡店相遇，女人穿着鲜红的上衣，三指轻轻捏着汤匙搅拌，白色的沫子悠然转动。

男人紧盯着眼前的妙龄女子，她肩部的白肉似露非露，在红色衣物的衬托下越发显眼刺目。那白色的肌肤向下延伸，害羞地藏到更深处，让他心痒难耐。那白色，明明没有旋转，却让男人头晕目眩。渐渐的，他的骨头在融化，滚烫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渗出肌肤，脸庞已经扭曲得面目全非，但他的双眼却依旧直愣愣地紧盯那白肉。不！那不是白肉，它化成了汪洋，瞬间占据了整个世界。何必再矜持呢？想到这，男人彻底化成一滩血，急切地泼进那片汪洋。

他变成了鲣鸟，那是热爱海洋的鸟类。他看到那汪洋冲击着礁石，激起点点白色的浪花。可那浪花转瞬即逝，下一秒又藏到海洋更深处。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着海洋，他奋力一跃，直冲天空。如果想获得更遥远的东西，就要牺牲的更多！他的翅膀开始开裂，眼珠被劲风刮得生疼。是时候了！他极速转身，从天空最高处急转直下，奋不顾身得迎向那片汪洋。

可那汪洋躲开了，它早已洞穿那鲣鸟的全部心思，不慌不忙地跳到一旁。鲣鸟一头撞在厚实的岩壁，变成粉碎了。

不知过去多久，男人从混沌中醒来，这一次，他站在黄河边。他亲眼看见那朝思暮想的汪洋凝成钻石，掉入滚滚黄河中。他顾不得脱下衣物，纵身就要一跃。一旁的老翁连忙拦住，“小伙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她是不能被看透的，既然看不透不如静心等，没有点耐心怎么能行?”男人听从劝告，在黄河边临河垂钓，勾上无饵，全凭愿者上钩。三年五年过去，直到钓绳在激流中缠成结，终于勾到那黄河中一直观察的钻石。男人欣喜若狂，伸手去拿。

可惜老翁等得更久，他夺去钻石，一脚将男人踢入河中。男人在滚滚黄河中沉浮挣扎，吞进黄沙无数，依然寻不到生机。

又过去不知多久，他变成一粒种子。他能感觉那薄薄的土层之上，有东西散发着熟悉的诱惑。怎么能被这小小的阻隔吓退?他要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即使死也无憾了。他极力伸展身姿，大口吞食着周身的营养，用尽全身的气力，将自己的一切燃烧。终于，他做到了。他冲破了土层，看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天空的太阳。它的温暖令万物生长，它的热烈令石头都会羞怯得发红。但是，这里是戈壁。热切的阳光将水分从嫩芽内抽离，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发黄。男人曾经说为了见到它死也无憾，但现在还是有点遗憾。下次，还有下次，我一定要抓住你！

“先生！先生，你有什么事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将男人唤醒。他终于首次注意到那女孩的脸，出乎意料的是，那是个极普通的脸庞。男人再上下审视了下女人的穿着，觉得这也是极普通的穿着。

“哦，没事，我认错人了。”言毕，男人转身就走。真奇怪，自己刚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