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故乡,思绪便飞回了老家那座用竹片和稀泥修建的“老房子”里,修建那所房子的时候土地还不是现在那么昂贵的物资,只知道太爷爷和太爷爷的哥哥看那块地前有一块肥沃的水田于是便把家“扎”在那里了。
我没有见过太爷爷,也没有见过太爷爷的哥哥,对他们的印象就在那房子里,那房子很大,两座房子即挨在一起,又各自独立,太爷爷的卧室和太爷爷哥哥的卧室毗连,因为房子是用竹子一块一块编起来的,所以隔音效果不好,竹子外面敷了一层薄薄的稀泥,所以隔光效果也不好。我猜想他们一定是和乐的兄弟,否则定然无法忍受隔壁早上起床做早饭的灯光照在自家的床头,亦无法忍受隔壁弟妹或嫂子打个喷嚏都能听清楚的“亲密无私”。
小时候,爸爸妈妈忙,所以一到暑假就把我寄回老房子里放养,我童年撒欢的记忆都刻在了那里。在县城里和爸爸妈妈住的房子是爸爸单位里分下来的一室一厅,活动范围总是有限的,不能打扰邻居,不能离开爸爸的视线范围,所以老家的房子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没有刻限的巨大游乐场。
早上起床先迷迷糊糊的爬到地窖掏两个大大的红薯,丢在正做早饭的柴火里,为了让红薯烤得更香,我总是主动请缨拉风箱,风箱“呼哧呼哧”地响,我拿着夹火钳一遍一遍的为我烤红薯翻着身,红薯变色变香之后着急忙慌捧着就躲开,谁还管锅里的饭是生是胡,因为哥哥弟弟起床后一定会和我抢食,现在看到外面推着一个巨大锅炉卖烤红薯的小贩总是忍不住买一个尝尝,可是红薯一次比一次选得小,因为无论如何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
吃完早饭婆婆、大伯总会指使我和哥哥弟弟出去割猪草,可他们哪里知道每次割猪草我都是最懒的一个,因为邻村的小姑娘就是割猪草把大拇指给割没了,我才不会那么傻呢,看着那个小姑娘用残缺的手抚着自己的头发那爱美的样子,我心里总是发憷的,后来发给我割猪草的背篓越来越小,可始终还是装不满,哥哥看不下去了,便帮着我割,他总是把自己的手里的背篓里的猪草往我的小背篓里塞,回到家里我总是被表扬的一个,因为一个女孩子割的猪草又大又肥,还总能把背篓装得尖尖的,开始被表扬的时候我脸红,哥哥就悄悄看着我笑,后来表扬多了我见怪不怪了,哥哥的笑变得坏坏的,但始终没有揭穿过我,割猪草的奖励就是吃自己家鸡下的蛋,我每顿能吃八个鸡,现在肚子里怀着宝宝总是感叹当时的食量放在现在该多好。
农忙的日子里,我们还会去地里帮忙,记得那次割着稻子,脚踩着“稀泥巴”不觉得热不觉得累只觉得很好玩,泥巴很凉快,在这凉快的泥巴里“呲溜呲溜”钻着什么东西,吓得我丢了镰刀直叫,结果是乌鱼,于是一大家子以大伯为主力放下镰刀,开始围攻这条乌鱼,我在前面挖坑阻断乌鱼的去路,哥哥弟弟监视乌鱼的移动方向,大伯把袖子捞得更高了,伯妈和婆婆就在旁边边笑边骂:“正事不做,搞些幺蛾子。”抓完乌鱼发现还有好多泥鳅,于是…….一个桶里装满了野生动物,我们抓累了,大伯让我们三个小的先回家把饭煮上,待会她们回来做菜,记得很清楚,那天我洗米,哥哥切南瓜,弟弟烧火,我们煮了满满一锅南瓜干饭,大概够七八个吃,煮好之后左等右等不见大人回来,我们就商量着先吃点饭垫垫,结果三个小人儿硬是把那一锅够一桌大人吃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等大人儿回来看见一个被淘了底的锅,三个添得油光油光的碗还有那一桶游动的野生动物哭笑不得。
童年的故乡还有好多好多难忘的记忆,记得晚上不敢出门上厕所,拿个赶猪棒往猪圈里跑,也不嫌臭;记得和哥哥打架踩死了别人半亩刚长好的大白菜,太婆婆急得直哭却不好骂我这个“城里”的姑娘;记得和弟弟花了三四天扯了上百根“黄金条子”修了一个和那座房子差不多迷你小屋;记得去挨家挨户的偷花生,一家拔几株藏在自己修的房子里玩过家家,虽然花生都没熟可依然一边吃一边假装自己是被精心服侍的公主,哥哥是侍卫,弟弟是宫女,直到被婆婆找到大骂糟蹋粮食依然不清醒……
今年过年回家想看看那座记忆中的老房子,可房子却只剩下五根粗壮的房梁和一地的瓦片,哥哥拉着小侄女,弟弟抱着小侄儿,我肚子里揣着小生命,和哥哥弟弟大伯一家虽然都住进了县城,可再没有那朝夕相处住在一个房檐下的亲密…..真希望我的孩子以后能体会我小时候感受到的这些来自自然,来自一大家子的和乐,真希望人与人之间的这层说不清道不明但让人踏实的情感不会淡去,我想这些就是家乡的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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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的哥哥 带着他捉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