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花下人
2017年10月16日,我遇见了一个疯子,她叫阿花。她说她特别想念一只猫,我瞟了一眼天空中稀稀落落的雨,再看了看阿花说这话时的神情,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傻逼。
想念一只猫?此刻的上海冷得直让我想念一条秋裤。
其实阿花说的那只猫,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从前小区里有这样一只神奇的猫,每到夜晚降临时,它就趴在车顶,伸着脑袋直勾勾的望着远方,据我所知,它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吓坏了不少过路人。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就觉得我好像它。”阿花猛吸了一口烟说道。疯了疯了,这个女人居然把自己比作一只猫,还是一只常年混迹于垃圾堆的流浪猫。
可能是那只猫的高冷吸引了阿花,第二次见到它的时候,阿花居然捏着嗓子喵了几声,阿花的声音一向粗犷得像个男人,所以可想而知,我听到那几声阴阳怪气的“喵”时颤抖的有多么厉害了。
我以为这只高冷猫根本不屑于理这个疯子,毕竟我之前也干过这种事,而当时它那高贵的脑袋连转一下都不屑。
可是见鬼的是,听到阿花的呼唤,那家伙不但转了脖子居然还轻轻一跃跳到了阿花的脚边配合的“喵”了几声。
说实话,那一刻我居然他妈的有几分嫉妒。
看着阿花一脸兴奋的和猫对话,然后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对猫招手,那只平日里可劲装高冷的猫居然就那么没有尊严的跟着阿花前进着。他们就那么浓情蜜意地互动着,那一晚的我就可真像一个小三。
后来的阿花每天出门必往背包里装上两根火腿肠,然后在每一个九十点的夜晚捏着嗓子“喵”,通常情况下,第三声“喵”还没有出来,一定会有一个身影落在阿花的脚边。阿花也必定以最快的速度掏出准备好的火腿肠,剥开包装皮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它。
吃饱了猫倒也是不拖拉,绕着阿花的膝盖转两圈后就头也不回的跳上车顶继续望着远方了。这时候,任凭阿花再怎么矫揉造作的“喵喵喵”,它也是一下都不理的。
每当这时候我都嘲笑阿花,说这猫典型的睡完就走的类型啊,吃饱了就翻脸不认人,啧啧啧,还不如下次把这火腿肠给我垫肚子。而阿花听完后,总能及时甩我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恢复了高冷范的猫并没有挫败阿花的心,看着趴在车顶的猫,阿花总会掏出烟来一根接着一根抽着,一言不发。
诡异的画面,沉默的猫和沉默的阿花,都叫我捉摸不透。
后来的某一天,阿花依旧揣着她的双汇火腿朝小区走着,“喵~”没有,没有靠近的身影。“喵~”夜晚十点的小路上依旧只有我和阿花。“喵~”,“喵~”一连捏着嗓子叫了好几下,除了我散落的鸡皮疙瘩,什么也没有。阿花的表情有一些失落,竟让我有一丝的不忍,赶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丫肯定是找到了更好吃的火腿了,要不,你手上这些给我得了?”“滚”简短而有力的回答再次让我意识到自己还不如一只猫。
一连一个星期,阿花都不死心的去找那只高冷猫,却连个猫毛都没找着。猫大不中留啊,我以为这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可时隔许久的今日,阿花居然叼着烟嘴跟我说她想念那只猫。
阿花说:“你不知道,从我遇见它的第一天起,我就依赖它了,我从前只觉得它趴在车顶的样子特别孤单,所以我想陪陪它。可后来,我懂了,孤单的不是它,是我。被陪伴的也不是它,是它陪我。”
“其实吧,,,”你丫就是闲得慌,这句话我还没说完,就被阿花打断了。
阿花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说道:“我以为她可以陪我一段时间,你知道吗,之前每次看着它时我就觉得所有的麻烦都是自找的,原来这世界上独自游荡的灵魂是这么得多,大家彼此靠在一起取个暖,做个伴,也就显得不那么惨了。可是它走了,我不知道它是否安全,更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只是,我很遗憾,它陪了我这么久,我却从未给它取个名字。有时候,我也想,会不会这一切只是幻觉,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猫,又或者连我这个人也是虚假的?”
听完阿花的这一番话,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阿花是个疯子,毫无疑问。
不然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对一只猫动情,甚至还开始怀疑人生,我想这么多年的马克思主义阿花是白学了。
雨还在下,顺带还捎来一阵风,我裹了裹根本不存在的衣领对阿花说,走吧,回家吧,这天真鸡儿冷。
阿花什么也没说,又点起了一根烟,可我明明注意到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切,这装高冷的模样跟那只猫真的是像极了。想到这里,我透过烟圈看到了阿花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说自己就是那只猫了。
赶在阿花又要抽出一根烟之前,我一把夺过了打火机,她这才不得不又打开雨伞往回走去。
路灯把雨丝照的泛起白光,白光下我看到一个弱小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着,一言不发,但我却不知怎么的,始终忘不了她说她想念一只猫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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