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名片:张教迪,男,1923年7月出生,浙江省瑞安市锦湖街道人。部队番号:浙江省保安团第二中队。张教迪老兵肖像 参战证明
第二次见到张教迪老人的时候,他在那个属于他自己的名副其实的陋室内,在那个破旧的缝纫机旁边摸摸索索、缝缝补补,见到我们,他说:“天天睡觉,睡得昏昏沉沉,走路也摇摇晃晃的,无聊时还是找点事情做做好。”我们说:“你不戴眼镜,还看得清针线吗?”他说:“习惯了,还勉强吧!”就这样,我们之间就聊开了。
张教迪,也叫张教弟,出生于1923年7月,瑞安市锦湖街道潘岱寺前村人。在1936年前后,也就是在抗日战争发生以前,张老就已经在浙江省保安团第二中队干事,大队长范仁卫是义乌人,他所在的分队一共30人。后来抗日战争发生了,日本部队多次侵占温州市区及周边农村,飞机到处寻找可疑的地方扔下炸弹。当时,张老和战友们在温州太平岭,即在现在的双屿、西站一带山上搞伏击,日本人的枪支比我们先进,中国人死伤很多。而我们的子弹打不到他们,只能一边打一边退。根据老人回忆,那时如果不跑就死定了。那次战争结束后,我军在山上埋葬了很多自己的人,那种横尸遍野的场面让老人至今仍然有余悸。
1937年冬,当时农村已经在分配壮丁了。张教弟在三兄弟中排行第二,他就自己提出不要被抓去参军。这样,他正式到了部队,并被分到当时位于江西上饶的第三战区政治部,政治部主任是邓昆仪。开始时,张老做勤务员。后来,主要在对敌播音队,专门从事对敌方广播宣传一些示威性的内容。当时,条件非常落后,别说广播和电线可也需要经常移动,就连广播使用的电力也是人工摇摆机械产生低压电量勉强维持广播的。那样的条件与日本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说实话,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我们是步步后退的。三年后,张老被分入工兵第16团运输1连,做一级技工,享受着排长的薪水。部队驻地在湖北汉口,团长许延武,主要任务是大家各其所能,什么枪弹、修理、木工、泥水、裁缝……因为张老从小在家时跟裁缝师傅学过几天裁缝手艺,于是,张老选择了自己特长,做起军衣。
部队的生活是非常艰苦的,说起过去艰苦的岁月,张老的眼眶里还含满泪水。在部队,不管春夏秋冬,常年只穿草鞋;睡觉时,只盖稻草;全年一件衬衫一件外套一条裤子;每天4碗饭2盘菜还是要抢来的。由于长期缺少洗澡,滋生了皮肤病和虱子,缺医少药得不到医治。在部队,只有当官的在战场上死后才可以有棺材,当兵裸尸就地埋葬,现在想想还是非常悲哀与落魄的。后来,张老还跟随部队东奔西走。如遇到长官不好的,还经常遭关押,被殴打,所以,士兵中经常逃跑的。
在张老的眼里,蒋介石虽然智慧超人,提出“抗战到底”的口号,但是,由于财力和军需条件等远不如日本,又由于国民党舍不得人员伤亡,加上日本人提出“二十四小时踏平中国”的口号,发起全面进攻,中国便以不可阻挡之势被日本占领。很快,南京政府要迁都重庆了。但是,最后日本人还是被打败了,实际上不是中国人打败的,但是,日本人最终还是战败了,因为他们陷人了一个由全中国人组成的大包围圈,在这么大的土地上他们肯定是耗不起的。张老说自己不认识文字,也不知道自己当兵时的那段历史;但是,张老记忆犹新:十四年抗战他自己只参加了最后的八年;在八年的最后岁月里,张老说自己主要穿 的是美国的衣服,使用的是美国的新式武器,吃的是美国送来的伙食……七十多年过去了,张老还是很记得美国人在那段特殊时期给予中国军人的帮助。
张老说自己不认识文字,我们也相信:我们刚来时,志愿者扬帆给他一份刊登有他战友事迹文章的报纸,他不但一个字没有看,而且在和我们聊天的短时间里,把它揉成纸桶。张老现在居住在锦湖街道潘岱社区的一个小山冈上,那里是半栋祖辈留下来的摇摇欲坠的破旧老房子,西边半栋里的人家估计已经拆除搬迁,因担心东边的房子往西倾斜而坍塌,在西侧使用约不少于20根的木头或竹竿顶住。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张老指着半栋房子的西边间,说:“这间的主人也好久没有住这里了。”又指着东边的两间房子说:“我现在就一人住这两间。”
张老的房子里摆放着许多家什,像一个多人居住的大家庭,如老式的大燃料灶,小液化气炉,四方桌,不少的农具(足够可以耕种50亩地),旧了的缝纫机、电风扇,还有竹篮子、旧凳子等零零碎碎的东西和尚没有收拾干净的农产品等等。张老把我们带到他的卧房,简易的旧式木头床顶层铺着彩色的蛇皮塑料纸,窗前也是一张台桌,整个卧室空荡荡的,没有多少家具。
张老有一个女儿,女儿女婿都已经退休在温州市区的家内。我们去时正是台风开始的季节,张老说他的女儿前天从温州打来电话说希望他到邻居家里躲过台风,他却坚持不去,说:“这房子还挺结实的,我哪儿也不去。”
张老自己当兵,女婿当过兵,孙子也当兵,一家三代都当兵的。张老常常以此为豪!村里有人打听他现在月薪多少,他总是很乐观地回答说:“现在还没有,将来总会有的。”根据张老的话说,村上附近那时同去当兵的在外面一共损失了8人,张老算是很荣幸的一个了:不仅平安回来,而且,能活到现在的90多岁。已经很满足,并不奢望有多少工资。
可是,现在是摇摇欲坠的老人守着同样摇摇欲坠的旧房子过着自己摇摇欲坠的晚年!张老很乐意地守护着自己的祖业,回忆着自己的年轻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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