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这儿不似家乡干涩，到了冬季，依旧雨水多。气温本不低，但因潮湿而硬是透着阴冷，让人随时随地想要奔跑。

这应该算是一种逃避，却不知往哪儿去。天是湿的，云是湿的，风是湿的，滑润润地，整个世界都是湿的。

无依无靠，湿着的心事冷得颤颤的，无从寄放。于是，经常只能退回到回忆里取暖，思绪一不小心便一头栽进故乡，纠缠着，无力拔出。

尽管故乡的山满目苍凉，故乡的水一片浑黄，故乡的话撇调撇腔，故乡的味道已经两样，但一触及这个字眼，我依旧热泪盈眶。

尽管故乡早已收回呵护的手，耷拉起慈爱的目光，身影瘦得越来越忧伤，但故乡破旧的棉被依旧温柔，故乡的枝枝蔓蔓依旧能将寒冷阻挡。

故乡，依旧是游子来来回回，梦里梦外的担当。

故乡的爱，从出生的那一天，层层叠叠，便刻在脑门上，丝丝缕缕，便缠绕在透明的心房。

早已没有远近，多少，大小，贫富，厚薄的分档。

这种根深蒂固的感情，早已如迷信般痴狂。人人有嘴，却从来无法准确地讲。

尤其是写了文字之后，人变得更加敏感，动不动就想用稚嫩的笔写尽故乡的一草一木，一沟一坎。甚至连那些贫穷苦涩，也粘上一层厚厚的糖衣，让人反复吮吸，终生难忘。

至于它的尊严，它的荣誉，更是死心巴力地维护，尽心尽力地宣扬。

这种情结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从离开故乡的那一刻，它便窜进我周身的血液，日夜不停地奔涌，燃烧，产生永不熄灭的热量。

朱光潜大师说，乡愁是美学，不是经济学。思乡不需要奖赏，也用不着和别人竞赛。我的乡愁是浪漫而略近颓废的，带着像感冒一样的温柔。

而我的乡愁，即便是惩罚，即便日日断肠，即便如癌症一般绝望，也绝不会半路收场，没了主张。

它就像这儿冬天的雨水缠缠绵绵，时时撩拨着我，警醒的我，有一处地方，能让我充满力量。

岂止仅是冬天，那是日日夜夜，地老天荒，有一处地方，无论河东河西，无论破旧还是辉煌，哪怕是臆想，哪怕是偶尔不经意回望，也该像漫无边际的雨，无穷无尽的光，让人冷得心慌，梦得滚烫。

这一生，再多的奔跑，其实，早就有了方向。

也就是邮票那么大的一块地方，有田园，有溪流，有落日，有爹娘，还有已经选好的，长眠的山梁。

微信，bieshanjushui。公众号，别山举水。美篇签约作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出版散文集《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散文集《总是纸短情长，无非他乡故乡》即将上市，有需要签名精装版的，微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