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全主席再三坚持的压力,庞维利在征得梅爱雪同意后破天荒地留小五叔吃了午饭。这也是我记忆中为数不多见的一次,尽管不是唯一。
眼瞅着从天而降的副科级,庞维利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没等车到便屁颠屁颠的急不可待,胳膊戴上套袖腰里扎着围裙全副武装起来。不一会儿厨房里便响起一阵锅碗瓢盆交响曲,利索劲儿比专业厨师差不了多少。整个备餐过程使出浑身解数卯足了劲儿,烹炸煎炒涮现场操作忙得不亦乐乎。
午餐非常丰盛,二十块钱的肉菜做出了御膳房水平。连同家里腌制的鸡蛋鸭蛋,还有出自羊角沟的狗杠鱼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可谓生猛海鲜样样俱全。爸爸还拿出珍藏在床底下多年不舍得开瓶的好酒大肆挥霍,除了司机张才只象征性的喝了一小杯以外,其余三个人都喝灌的小辫朝天,当然也包括年轻帅气、虽初入沙场却不鸣则已的小五叔。
“有道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全常友醉眼惺忪,轻轻擦去眼角熟透了的大米粒,只一句诗便阐明酒场如战场对酒如对敌的道理。但见他左手扳着庞维利的肩膀,右手抓住庞维和的手腕,舌头在嘴里一个劲儿打卷拌蒜,说话都有些漂移得不成溜。
小五叔只是一个初中学生,严格来说还是未成年仅仅比姐姐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尽管家庭条件限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但从喝酒的状态来看却明显不是第一次品味这杯中之物,手法老道娴熟看不出一点违和感。
“大丈夫不遇之所为。若有出头之日必将顶天立地,当横刀立马驰骋疆场,虽马革裹尸以死还葬耳。”
小五叔两只眼睛红红的,显然是酒精起了副作用。嘟噜完一套我一点都听不懂的豪言壮语,端起已经空了半天,的酒杯,仰起脖子就往嘴里倒下去。
放下酒杯,小五叔瞅准盘子里一块多是肥膘泛着油亮的红烧肉,拿筷子连续几次都没有夹住,索性下手抓起来一把塞进嘴里。整套动作虽是有些生猛,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哪里不舒服,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异于常人的恢宏大气。
这顿连逢年过节都从未品尝过的美食大餐,对于一个日复一日清汤寡水的半大孩子而言堪称饕鬄,应该许多年一直深深烙印在小五叔的记忆里。
直到我成人以后,每每在一起吃饭都要听他语重心长地说起,而且几乎每次提到都会禁不住泪流不止,让一同就餐的朋友像吃忆苦思甜饭一样感慨得稀里哗啦纷纷唏嘘不已。
“小伙子,我看好你。”
全常友走出大门的空挡一直没有松开拉紧小五叔的手,另外一只宽厚的大手很亲切地搭在他略显单薄的肩膀上。
而此刻,刚刚尽完地主之谊的庞维利却被视若无物,像一个陌生的路人甲被无情孤立。
“抛开你大哥这层关系。假如有一天你毕业或者不想再继续深造了到城里来找我,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全常友坐进车里,关上车门的瞬间才依依不舍的挥手道别。
“喝的有点多有些语无伦次,但还不至于醉的头脑不清醒。老五,记住你全叔今天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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