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的床

我常常会想，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婚姻。如今，对于女人来说更是崭新的时代，各种女性至上的宣传充斥在抖音等短视频中，从中反映出女人在婚姻中真正想得到自我、活出个性。是啊，女人才是一个家庭的主宰。

可，她是吗？

一个五十七岁的女人，拥有的是渐渐佝偻起来的身材，不能行动自如愈发弯曲的双腿，可那一身精心打扮的装束和渲染过的发丝，却像是在向外界呐喊：我还年轻，我不服老！我应邀去她家与她做伴，在丝丝微微的相处中，我不得不发现：她，还是老了！

她是活在如今新时代下的渐渐老去的女性。我们各自躺在她家两只分开的单人床上，我听她讲诉她曾经的婚姻。

他们两个人算不得青梅竹马，他是村支书，她在本村小学当老师，经媒人介绍结婚生子。我没有听她说过婚后有多么幸福，她只是喋喋不休地给我讲述她在这场婚姻里经历的种种灾难。她经历着她的背叛，她说：“当我捉奸在床后，看着那个女人在床上朝我笑，看见他们两个人相跟着离去，我真不知道我和他是两口子还是她和他是两口子。”他背叛了她，但并不觉得羞耻，反而变本加厉对她进行殴打，一次两次三次，甚至成了家常便饭，三个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她想到过死，但没死成，即使后来被气得得了乳腺癌被切去乳房她也没死成，而且一直挺到了现在。

如今他不再是村支书，更没有了经济来源，她也于去年退休，依靠微薄的退休工资支撑着一家人的生活开销。他在家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佯装老大，她在家里任劳任怨默默无闻却只能逆来顺受。他现成得就是茶壶在火上“吱吱吱”烧开也毫不理会，她忙里忙外还得给他端吃端喝累得腿疼腰弯。好在儿女们都已成家，两人已没有了争吵，但到处是冷漠与冷战，没有话说，更使整个家冰冷难耐。在渐渐老去的路上，他们仅仅是一个屋檐下的伴儿，但这对伴儿却没有一丝丝的爱和关怀。

“我想，到死的那一天，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她伤感至极，“看，我已经离家好几天了，他没有一个电话问问在外过得好不好，电接通了吗？暖不暖和？”

“为什么不离婚？”我问。

“怎么离婚？孩子们多可怜！”她显得那么平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和她并排着各自躺在两张离得并不算远的单人床上，我问：“你们这么多年就一直这样分床睡？”她冷冷地说：“习惯了。年轻时尚且这样，现在孙子都那么大了还能怎样？搂着我的小孙孙，我就满足了。他现在无论怎样我都不在乎了。”

她的婚姻当然是那个时代的产物，而且可谓个例，但是我想，在婚姻中为什么受伤害最深的往往是为家庭付出最多的女人？为什么女性只能屈服于命运？为人妻为人母，生活中的琐琐屑屑，女性就该任劳任怨，无私的付出吗？男人是她们的天，但她们有天的笼罩吗？那风那雨又从何而来？

我又想，人该怎样活？女人该怎样活？每一个人该怎样活出真正的人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