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广场上,一个矮小的身影一会儿在长椅后面看看,一会儿又扒开树丛朝里面喊着话,似乎是在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文慧匆匆看了一眼摆在茶几上的白色偏黄的闹钟,已经五点一刻了,隔壁家的男孩儿似乎还没有回来,往常的这个时候他已经从学校回来,把肩上的灰布书包往小竹凳上一放隔着文慧家的玻璃小声地喊一声:“阿姨,我来找文慧玩儿~”这个时候文慧妈会朝里屋喊一声:“慧儿啊,仕远来找你了”。文慧就放下手里摆弄的手工,应承一句:“哎,知道了!”便扑打扑打身子一溜烟儿地跑到外面,每一次文慧出去的时候,仕远总是瞪着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文慧家的红木窗玻璃愣神,每次看他这个样子,文慧总忍不住咯咯地笑:“看啥呢,上面又没有啥稀罕东西!”仕远也不反驳,也跟着笑,于是这间离海不远的院子里,每天下午的五点左右准能听到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天真稚嫩的笑声。
而今天五点一刻了,窗子外还没有听到仕远小声的呼喊声,隔壁似乎也没听到开门的声音,文慧有些担心,不住地在心里嘀咕:会不会是没有背书让先生责罚了?这会儿正在学校背书呢?文慧心里猜的难受也等的焦急便趴在红木窗上透过玻璃往外看:已是晚秋,街上的道路上积满了枯黄的落叶,零星的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买烤地瓜的小摊儿前围了几个小孩儿,有高有矮,都穿着同样的青色长衫,文慧记得仕远上学堂的时候也是穿着同样的衣服,便转身从踩着的小木凳上跳下来,把木凳放在茶几旁边后撇了一眼正在厨房做饭的母亲悄悄地把房门开了个小缝一侧身溜了出去。
“哎~,这位哥哥!”文慧拍了一下围在烤地瓜摊儿边上最高的一位男孩儿的肩膀。“嗯!?哎呦!!”高个儿显然吓了一跳,皱着眉头黑着脸回过头来,一看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心头的气顿时消了九分:“小妹妹,有啥子事啊?”“哥哥知道仕远吗?”“仕远是谁啊?你亲戚吗?”“不是,是我隔壁家阿姨的儿子,他现在还没有回家,阿姨让我出来看看。”文慧撒了个小慌,脸扑红扑红的。“我们班没有这个人,可能是别的班的吧!你给我说说他长什么样子啊!?”“嗯……,和我差不多高,眼睛小小的,短头发……嗯……上学的时候背着灰布的书包!有印象了吧!?”文慧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好的消息。结果高个儿摇了摇头:“没有印象。”文慧有点难过,转身刚要走时高个儿旁边的胖子说了一句:“哎,我刚才在广场上看到一个背灰布书包的短发的学生,不知道是不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文慧小跑着向广场的前去。
广场上的人少的可怜,这个时节天气开始转冷,晚上出来消暑的人已经不多,除了几个正在疯跑追逐嬉戏的孩子就是在下棋的老头,偌大的广场上似乎是没有是没有一点儿仕远的踪迹。
“不会是被老师责罚跑到公园里躲了起来吧?”文慧小心地扒开一片灌木丛低声喊到:“仕远,你在里面吗?”可里面并没有人,倒是窜出一只巨大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把文慧下了一大跳,拔腿就往灌木丛外跑,也没注意干净白嫩的小手已经被灌木划出了几道口子。
“究竟到哪里去了!?这笨小子!”看着越来越灰暗的天,文慧越发地焦急起来,一方面她出来没有知会妈妈,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仕远。
广场东边的角落上矗立着一尊大理石雕像,雕像的后面被浓密的灌木包围着,形成了一个隐秘的空间,一个短发的小男孩儿正探头探脑地往外面看着,面色沉重似乎是有些焦急,不断地用手拨弄怀里的灰色布书包。
“莎莎~”小男孩儿听到雕像外面传来了脚步的声音,小男孩儿露出了欣喜的微笑,连忙蹲了下来用布书包遮住了自己的脸:“这样一来他们就发现不了我了,我一定是藏的最好的那一个,嘿嘿嘿。”
“仕远在里面吗?”仕远听到外面出来了一个细细的声音,但他没有出声反而把身体蜷缩地更小,把脸埋进了灰布书包里。
“啊!仕远,你躲在这里啊!”仕远听到一阵声音在自己的头顶,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说过,他把脑袋从回避书包里伸出来还吓了一跳:“文慧!?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倒是你,你先给我说天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我放学后本来是打算立马就回家的,可我同学非得拉着我玩捉迷藏,还说谁藏到最后就给谁一颗大棒棒糖……”说到这儿,蹲在地上的仕远抬头看了一眼文慧,小脸扑红扑红的不再说下去。
“捉迷藏,捉迷藏……现在广场上哪里还有人!?快点儿,跟我回家吧!”说完文慧伸手就去拉蹲在地上的仕远。
“不!不走!我还得等他们最后一个找到我呢!”仕远蹲在不愿意起来。
“等,那还有人,你咋这么倔呢?”
“可他们答应我了啊,答应别人的话怎么能反悔呢?”
“是这样没错,可你也得分得清答应你的人值不值得信任,他要是值得你等,你便是在这里收到天亮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你现在分明在等一个不会来找你的人,他分明是在骗你啊,这种人你就不必等他,来,走吧!”
“不走!”
“不走……你不走,我走……”文慧噘了噘嘴背过身去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胳膊里哭了起来。
“哎,文慧你别哭啊!”仕远慌了神。
“就不!”
“好好好,我跟你走,起来吧!”仕远站起来伸手去来蹲在地上的文慧。
“真的!?”文慧把脸从胳膊里抬起来,亮闪闪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滴,小脸儿也红红的。
“真的!不骗你的,走吧,我给你买棒棒糖吃。”仕远扬了扬手里的两张毛票。
“你不是说赢了捉迷藏的比赛才会有棒棒糖吗?”文慧哽咽着说。
“你这傻子!”仕远抬手擦了擦快要落在文慧鼻子边的眼泪又用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文慧红红的鼻尖,“赢了比赛会有大的棒棒糖吃,咱去吃小的棒棒糖啊!好不好?别哭了哦!”
“嗯!不哭了!”
“嗯,这样才是我的文慧妹妹嘛!”仕远轻轻地把蹲在地上的文慧拉了起来。
“你胳膊怎么了?”仕远离近了才看到文慧胳膊上的划痕,那分明是刚刚划伤的。
“没事,不小心碰的。”文慧急忙把胳膊往身后缩。
“我看看!”
“不要!”
“不行!我就要看!”仕远拉过文慧的胳膊。“哎呦,这么严重。”仕远用嘴轻轻吹了几口气“不疼,不疼,疼痛都飞走……”看着仕远的认真劲儿忍不住地憋笑。
“走啦走啦,已经不疼了!”文慧拉着仕远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还吃不吃棒棒糖了!?”
“要草莓味的!”
“你呀!还挑挑捡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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