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冯如此悍勇,如此巾帼不让须眉,我们这边一排人都跟着一起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呃呃呃”的助威声,顿时像擂鼓似的响成了一片。
而在我们幸灾乐祸地注视下,那个光头男人大概是不曾想到,今天竟会碰到一个如此不好对付的悍妇,打又不好打,骂又骂不过,只好虚张声势地丢下几句狠话后,满脸通红地狼狈而逃了。
等店里的事情一解决,小冯又立刻跑过来重新坐到了赌桌上。
自然有人会好奇地问她,刚才店里出了什么事情?
她余怒未消、骂骂咧咧地回答:“妈的!一个小姊妹刚才帮那个光头做按摩,可做完之后,他却嫌小姊妹按得不爽,就想不付钱。小姊妹就一把拽住他,于是两个人在店里叮叮咣咣地吵了起来。另一个小姊妹赶紧打电话给我。我一跑过去,马上叫她们两个给我死死地按住那个王八蛋,然后我就开始搜他的身,直到搜出一百块钱我才放过了他!妈的!到我店里还想吃白食?!他还敢威胁我,说要带人过来砸我的店呢!妈的!老娘才不会被他那一套吓住!他要是真的在江湖上混得好、叫得响的话,就不来我们这种不上档次的足浴店做按摩了,即便来也不会在乎那区区一百块钱的!……”
“小冯啊,还是你厉害!看来,我们桂花街上又多出一霸了,这一次还是个女的!……”
“另一霸是谁?”
“就是那个开皮革护理店的小李啊!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我们桂花街上混了,他的那个皮革护理店,也已经转让给孙老板了!……”
有一天下午,小冯双手握着一只保温杯优哉游哉地踱到我们这边时,看到我正坐在店门口眯缝着眼晒太阳,大概觉得这很惬意,便一步跨进我店里,也拖出一张椅子搁在我的旁边,然后“吱呀”一声,一屁股坐了上去。
“咦,真是稀客啊!今天天这么好,你怎么不去上赌桌,不去多赢一把呢?”
“今天不高兴,我有点儿感冒,浑身没什么力气,在赌桌上坐不住!”
“没事的,吃点儿感冒药,再多喝点儿白开水,过两天就好了!”
“小孙啊,我看你这个人不像是个修鞋的!”
“哪像个什么?”
“说不上来,有点儿像读书人。”
“也许吧!”
“小孙啊,我觉得你应该去换一个行当,做这个有什么意思呢,一年到头能赚到几个钱?!”
我不想谈这个,便赶紧换了个话题:“小冯啊,你那个足浴店原先是不是开在城西那儿的?”
“咦,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不告诉你!你刚才不是说我像个读书人吗,所以我会掐指一算!”
“小王八蛋,别跟老姐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你认识一个姓史的老师吗?就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上了点儿年纪的男人,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也不是显得太老。”
“噢,怪不得,原来是老史那个老色鬼啊!他都告诉你什么了,说来听听!”
“反正你过去的一切,从你在城北那家桑拿浴室里打工开始,后来再到城西的一家歌厅里工作,我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妈的!老史那个老王八蛋、老乌鸦嘴,看我下次再见到他,不扒下他的皮、不打烂他的嘴!小孙啊,我可警告你,你不许在这条街上瞎讲八讲的,你必须给老姐留点儿脸面!”
“不好意思,到目前为止,我只讲给过一个人听!”
“谁?”
“小冯!”
“你这个小王八蛋!……”
打那以后,小冯每天下午在坐上赌桌之前,总要拐到我这儿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几句。
有一次,我说:“小冯啊,我真的很喜欢你女儿!每次只要一看到她出现在对面,我就止不住一阵冲动,想立马跑过去找她给我做一下按摩。小冯啊,大家这么熟,你就动员你女儿给我做一下噻!”
“你这个小色狼,不要整天胡咧咧,没个正经相!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女儿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她不干这一行!再说了,她现在都有男朋友了,男朋友整天管着她,他们两个人打算明年下半年国庆节左右结婚呢。”
“唉,那就太让人伤心了!”
“伤心个屁!你也有自己的小家庭,要好好珍惜!不要学老姐,一步错,步步错!……”
“看来你这个丈母娘,明年就要拿一大笔嫁妆出来了!”
“多少总要拿一点儿!……”
“你只要少打一点儿牌,少上一点儿赌桌,嫁妆还是大大的有!”
“唉,道理我都懂,可赌瘾真的是很难戒!每天只要一吃过中饭,我心里就痒痒的,恨不得立马坐到赌桌上!……”
有一天刚吃完中饭,我们这边几个小店主又站在一块儿闲聊时,忽然看到对面有几个男人径直闯进了小冯的店里,没过一分钟,里面就爆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打砸和吵闹声。
大概是上次那个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的光头,今天真的带人过来砸店了。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一阵后,便一起赶到了对面。毕竟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一帮也是应该的。要不然真等自己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别人也会全都作壁上观的。我们开个小店,隔三差五不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那个而和别人发生争执,乃至动起手来。有时和顾客,有时和城管,有时和那些故意寻衅滋事、想敲点儿竹杠的地痞流氓。
可根本用不着我们搭把手,小冯自己一个人就搞定了。
通过那扇透明的玻璃橱窗,我们看见小冯死死地揪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衣领说:“你妈的,你这个王八蛋还好意思来找我要钱、砸我的东西?!你自己说说看,女儿长这么大,你有没有尽过一丝一毫做父亲的责任?!……”
看来,这几个男人并不是那个光头带过来的,而是小冯老公带过来的。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好像并不适宜、也并无必要立即冲进去助拳,只好一起屏声敛息地站在外面,静观其变。
小冯一顿咬牙切齿地数落之后,一只手继续揪着那个男人的衣领不放,而后猛一用力,直把他往外面拖。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男人尴尬无比,只有张口结舌的份儿,哪里敢回一句嘴。而且,他的两只手都掰不开小冯的一只手,只好跌跌撞撞地跟着小冯一起往外面走。
这个家伙长得骨瘦如柴,弯腰驼背,脸色蜡黄,神情猥琐,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
唉,一个男人混成这样,活该被人家女人骂。
到了店外,小冯猛地丢开手,再一把搡开那个男人,转而对另外几个男人说:“他欠下的高利贷,你们找他自己要,你们剁他的手、砍他的脚、剜他的眼,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早就和这个王八蛋离婚了!不光你们跟他要钱,我还要跟他要呢,这么多年他欠下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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