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龙城的桂花街上开了一家皮革护理店。我的对面原先开着一家童装店，后来童装店转让了，又开了一家女装店。没过多久，女装店也转让了，又开了一家足浴店。
这家足浴店的老板就是小冯。
我们桂花街上的人刚开始都叫她冯老板，她却笑眯眯地拒绝道：“不要这么客气噻，就叫我小冯好啦！”
小冯看上去虽风韵犹存，脸上扑点儿白粉可以遮住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但眼角上的皱纹和脖子上的松肉却是怎么都遮不住的，所以，叫她老冯才更准确。不过，有些女人都已经六、七十岁了，还一个劲儿地让人家叫她小什么，否则就不高兴。
我的隔壁是一家棋牌室，每天一吃完中饭，里面就开始乒乒乓乓地挤着几桌人，有的打扑克，有的打麻将。我一干完活儿，就会跑进去瞧一瞧。偶尔三缺一时，我也会挤上桌子赌一把。但我的赌技实在是非常差，运气也不好，几乎是逢赌必输。所以后来，他们三缺一再大呼小叫、热情洋溢地喊我时，我就坚决不上他们的当了。
他们中的一些人，几乎天天都泡在这儿，显然是以赌为生，每天都指望着能赢上一点儿拿回家去养活一家老小呢。我也有自己的一家老小需要养活，所以犯不着为这些人作贡献。
小冯一看就是个好赌之人，因为她的足浴店还没开张两天，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挤上桌子开始赌上了。即便赌得不大，但半天下来，往往也有几百来块的输赢。
在赌桌上，大家难免会不时地发生一些口角。不是你埋怨我出错了牌，就是我嫌弃你不懂配合。总之，双方互不相让，你来我往，一句赶一句，非要争个面红耳赤不可。有时候，一些脾气暴躁的家伙甚至还会揎拳捋袖动起手来。
而每每此时，小冯的嘴里就会冒出一大嘟噜的行话、黑话、粗话，令人一听之下，不得不刮目相看，不得不让着她。很显然，在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心目中，一个敢开足浴店的女人，肯定不是那么好惹的。
有一天，小冯忽然拎着一件紫红色的皮大衣过来让我清洗、护理一下。
我问：“小冯啊，你好像天天下午都跑过来打牌，你那个足浴店谁帮你看着呢？”
“店里有两个小姊妹帮我看着呢！我现在又不怎么上钟，除非是一些指明要我服务的老顾客。”
“噢，你是甩手掌柜嘛，怪不得这么轻松！”
“轻松？轻松个屁！现在生意都不好做啊！……”
“我们这种小店的生意才不好做呢，你们那种足浴店的生意是刚需！……”
“帅哥哎，你不要胡说八道噻！……”
等过两天，小冯过来取皮大衣时，她问我要收多少钱，我说：“大家都是邻居，我收别人最起码三百块钱一件，收你只收一百块钱！”
她却笑嘻嘻地说：“要不，帅哥啊，你到我店里去做个按摩吧，一百块钱刚好就抵掉了！”
“冯老板啊，我跟你讲，你这一件皮大衣从清洗，到修补上色，再到护理打光，我花在上面的时间最起码也要两、三个小时，可要是到你店里去做个按摩，也许只要两、三分钟就结束了。所以，不划算，我不去！”
“你瞎说什么呢，我店里可都是正规按摩！你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嘿嘿，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还是老实一点儿吧。万一传出去，被这儿的街坊邻居们知道了就难为情了。或者，等我以后不在这儿开店了，再跑到你的店里去好好体验一下也不迟……”
“不就是去做个按摩吗？你弄得这么神经兮兮的干什么？！小气鬼！”
她那一双不再水灵的丹凤眼狠狠地剜了我一下后，迅速扔下一张百元大钞，拎着皮大衣回去了。
小冯每天都要到很晚才会过来开门迎客，通常都是等我们吃完中饭了，她才会悠悠笃笃地开着一辆电动自行车出现在对面。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她每天关门打烊的时间也很晚。
每天晚上，我们这些皮革护理店、服装店、奶茶店什么的全都打烊了，她的足浴店才刚刚迎来一天的营业高峰时段。我们每每打烊的时候，总是会看到对面时不时地有男人在她的店门口伫足徘徊，一阵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而后一头扎了进去。
有一天，我们这边几个小店主吃完中饭后站在一块儿闲聊时，忽然看到对面从小冯的电动车后座上跳下来一位皮肤白皙、身材窈窕的长发姑娘，于是，我们全都瞪大眼睛饱看了一番。然后，有人感慨道：“看来，小冯足浴店的生意真是不错，现在又开始补充新鲜血液了！……”
“只有不断地补充新鲜血液，才能留得住那些喜新厌旧的老顾客嘛。看来，小冯深谙此道，早已尝到甜头了！……”
“还是我们孙老板以前总结的好，小冯的那种生意就是一种刚需！妈的，看来，我们几个人都应该改行！……”
“改什么改？！你今天晚上就可以直接到酒吧里去做‘鸭’！……”
小冯看见我们几个正在对面一阵挤眉弄眼地评头论足，她开好店门让那个长发姑娘进去以后，便一个人跑过来冲着我们囔囔起来：“喂！你们这几个小家伙一直唧唧歪歪的，说我什么坏话呢？！”
“冯老板啊，你店里来了这么一位大美女，估计这几天你的店门槛就要被踏坏了！我们几个一起去帮你数数钱吧！”
“小王八蛋，不要瞎说噻，那是我女儿，今天刚好休息到我店里来串串门的。”
我说：“小冯啊，要是你女儿帮我做一次按摩，我愿意出两百块钱！不，三百块钱也愿意！”
“去你妈的蛋！你这个小色狼！……”
尽管小冯在我们的面前一直强调说她的足浴店只做那种正规的按摩，但我们却一直将信将疑。因为我们都知道她的足浴店生意不错，每天晚上不断有男人进进出出的。可如此繁忙，决不会没有一点儿猫腻。试想一下，那些在深更半夜不好好回家陪自己的老婆睡觉，而偏要一头扎进足浴店里的男人，难道他们都是想进去吃素的吗？但小冯的店到底是正规还是不正规，又关我们什么事呢？所以，我们姑妄听之吧。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