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师傅那里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学了一个多月,便差不多什么活儿都能上手干了。然后,我又在马师傅那里购置了一大堆修鞋机器和好几箱化工材料,便堂而皇之地把皮革护理店的招牌挂起来了。
开张几个月以来,我的生意一直还不错,每天七七八八总能接到十几单的生意,有洗鞋、修鞋的,有洗包、修包的,还有洗皮衣、皮衣上色翻新的。可那些高档皮草什么的我却暂时还不敢接,因为高档皮草动不动就要几万块钱、甚至十几万块钱一件,一旦被我洗坏了,我一年的纯收入都不够赔偿一件的。
而我在马师傅那里学手艺时,主要学的是一些洗鞋、修鞋和皮具上色翻新的手艺,至于高档皮草什么的根本没碰到过,估计连马师傅自己也不会。因此,我们桂花苑小区里高档皮草的洗涤生意都被小郭给抢去了。当然,我也不是太难过,因为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毕竟我不敢接嘛。
那一天临走之前,小郭仔细端详了一番那几只挂在架子上晾晒的皮包后,笑嘻嘻地说她洗包很厉害,很有经验,如果以后我若是有什么洗不干净的包,尽管可以送过去让她“救治”一下。我也跟着笑了笑,不过未予置评。我想,洗包这种活儿我自己还能应付得来,就不劳您这位“乌鸦嘴”的大驾了。末了,小郭让我有空到她的店里去玩玩。然后,这个一大早就跑到我店里来呶呶不休的“话唠”终于抬脚走了。我耳根一下子清净多了。
可没想到,我还真是被她这个“乌鸦嘴”给一下子说中了。没过几天,我接到一只古琦帆布包的清洗生意,洗的时候,因为我忘记用那种专门的洗涤隔离纸,把包口上的一道深紫色真皮镶边给包裹住,结果导致真皮镶边上的颜色全都串到了帆布布面上,形成了一大片非常难看的污渍,我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当时,我一边洗,一边不由得头皮发麻,乃至心惊肉跳,因为这一只古琦包最起码值五、六千块钱,万一洗不好顾客要求我赔偿一个新的,我一个月就全他妈白忙活了。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用一只防尘布袋裹好古琦包后,悄悄地往小郭的店里跑去,希望她能帮我救治一下。
那一天,当我火烧火燎地冲进小郭的店里时,柜台的后面却站着一个我以前好像从没见过的男人。我问小郭到哪里去了?那个男人便反问找小郭有什么事?他说他是小郭的老公。
等店里其他的顾客都陆续走出去以后,我这才像做贼似的急忙打开防尘布袋,掏出那只古琦包。我陪着笑脸说我是隔壁那个皮革护理店的,这只包被我洗坏了,想请小郭帮忙救治一下。
可小郭的老公接过去看了没几眼,却开始似笑非笑地说这个串色太厉害了,已经没办法再洗干净了。同时,他还阴阳怪气地嘲讽我如果技术不过关,就不应该接这样的活儿嘛!
很显然,看到一个同行如此悲催,他此刻的心里似乎早已乐开了花。
我不免有些窝火,但也不便于当场发作。于是,我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包,重新用防尘布袋裹住,然后一言未发、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店门。
可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那几天,我疯狂地查阅了好多本专业书籍,搜索了好多家专业网站,巨细不遗地记下了一大堆的洗涤方法,可最终,非但没有彻底清除古琦包上面的串色,反而弄得更脏、更难看了。
就在我无比郁闷、且忐忑不安的时候,那只古琦包的主人悄然找上门来,她笑眯眯地问我洗好了没有?还强调说她次日出差时就要用到这只包。我赶紧推脱说次日肯定来不及了。
她看了看那些挂在架子上晾晒的包,大概是没能从中找出自己的包,便立刻沉下脸来问我是不是洗坏了?我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说如果洗坏了,就要赔偿一只新包!我连忙说不会的、不会的。情急之下,我只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编故事说:“我已经放到我师傅那里去洗了。我师傅皮革护理的技术一流,在我们这个行业内可算是个权威!……总之,包你满意!”她这才被我打发走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她掷地有声地抛下一句狠话:“我三天后出差回来,必须看到那只包!”
这一下,我彻底慌了神。
事实上,我早就到马师傅那里去请教过了,可他翻了几下古琦包后,竟说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处理。然后,他还板下面孔,开始一本正经地教训我,以后接活的时候务必要谨慎,没有把握的活儿千万不要接!因为一旦接下来,就是自找麻烦、自讨苦吃!……
我还在网上了解到,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里开有好些个专业的洗护救治中心,但我打电话过去咨询时,却发现他们救治的费用都特别昂贵,几乎接近新包一半的价格。还有,他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再次硬着头皮去找小郭帮忙。
这一次,她的老公不在店里,只有她一个人正笑意吟吟地站在柜台的后面。
我赶紧掏出那只古琦包,结结巴巴、心虚不已地解释道:“你看,我——我忘记用专门的洗涤隔离纸,裹住这一道真——真皮镶边了!……”
小郭却一口截断我的话,牙尖嘴利地说:“你裹住也没有用,这种串色主要是清洗剂的问题!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叫你要当心的吗?那一家公司的化工材料不行,用起来会掉色,你又不相信!浪费一点儿怕什么呢?一旦像这样洗坏了赔偿起来就不是一点儿了!这个账你会不会算?!……”
被她一阵数落,我却丝毫不敢回嘴。等她话锋渐淡时,我连忙插了一句:“那么,你还能救治好吗?”
她又把古琦包拿到手上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语气笃定地说:“这种串色不要紧的,我可以洗掉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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