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妈妈视频,妈妈提到居家隔离还没有解除,我劝她,一切都在变好,乌鲁木齐也几天没有本土病例了,快了就快解封了。
说到每天有志愿者送菜包上门,妈妈总是吐槽不已,什么菜太杂每一种都一二个,没法做饭啦;什么菜不新鲜,有坏的了……我都安静的听着,因为最后老太太都会以一句结尾:“他们也不容易,这么多人冒着风险也很辛苦的,我就给你说说,其实也挺麻烦他们的。”
我家老太太,年近七十,就是这么睿智!不过老太太念念不忘,就是:“快解禁吧,我要赶紧买西红柿啊,做西红柿酱呢,不然冬天吃什么啊?”
我开玩笑说,要不,我给她做了快递过去?她说,不用不用,这是她夏秋之际的一件大事,必须亲手完成才放心了。
呵呵,老爸吐槽:“去年做的到现在还没吃完呢,每年都做那么多,纯粹是闲的。”
老妈立刻来劲了:“要不是我做了那么多西红柿酱,这几个月封闭的时候,你们能天天吃到西红柿?这都是我的功劳……”
好吧,你快乐就好,你怎么指挥老爸一定是一往无前的干的——是的,做西红柿酱这件事,一定是妈妈指挥,爸爸跑腿,一应工作都是爸爸在干,妈妈最多切碎装瓶——从小到大,我见证无数次了。
小时候,在新疆,只有夏末秋初,西红柿多的吃不完,其他时候,尤其是漫长的冬天,几乎是白菜土豆和萝卜咸菜的世界。不知缘起,反正大家轰轰烈烈开始做西红柿酱。
往往是几家合起来一起做,早早收集了输液的玻璃瓶,洗烫晾,再擦擦干净;早早买好了大筐大筐的西红柿,早早洗刷干净洗衣服的大条盆,借来东家西家的菜刀菜板小板凳——一个巨大的工程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就等人员到位,干起来了!
条盆的四角,放四个菜板,四把菜刀翻飞,把西红柿切碎,直接推到盆里。
条盆的四条边旁边,是四个人,把干净的瓶子放在盆里,把西红柿碎塞进瓶里,不时拿筷子捣捣,捣得更密实,顺便把空气捣出来。快装满一瓶了,就敦敦,检查有没有气泡,顺便拿勺子灌点汤汁到瓶口之下。然后放到一边的盆里或纸褙子上。
下一个工序是把橡胶的皮塞子塞紧,然后用一块小小的方布盖好,用绳子拴紧。活像花姑娘盖了个盖头,只是拴拴上绳子以后,就像是窖藏多年的老酒,还有点古典的气息了。
下一个步骤是洗洗干净,放到蒸馒头的笼屉上蒸半个小时,杀菌消毒,彻底密封。这一关不好过,听天由命,时不时能听到玻璃瓶炸裂的声音——成就成了,不成就废了。
慢慢的摸索出经验来了,比如,气体一定要排干净;比如一定要冷水上锅;比如,盖瓶塞要慢慢进去,让气有机会挤出来;还有厉害的,找个新的注射器,把气体抽干净……劳动人民的智慧,真的是从实践中摸索出来的。
每年暑假我都东家西家的跑来跑去做西红柿酱,我干活快仔细,因此常被叫来叫去。妈妈腰不好,这件事里只能当指挥。别人帮我家做了,我就是被妈妈派出去还人情的,我也喜欢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一起说着笑着,干着闹着,就像火热的天气。常常一个假期,我的手皮肤都是皱皱巴巴的——泡在西红柿汁里时间太长了。
到冬天的时候,爸爸常拿出一瓶西红柿酱来,西红柿鸡蛋汤、西红柿牛腩、疙瘩汤……在白雪皑皑的北疆的寒冬,西红柿酱就是饭桌上唯一的一点太阳一样温暖灿烂的颜色。
就像这俩天读到的《蒲公英佳酿》里面写到的:
“想到这个名字,夏天的味道刹那间便重新浮现在齿舌之间。夏日的美好时光在这些蒲公英佳酿之中封存。”
“蒲公英佳酿是夏日里最不可思议的奇迹,他打心底里希望这些奇迹能够得到完好地保存。贴上标签,任何时候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蹑手蹑脚地下到这个潮湿阴暗的地窖里,在指尖尽情回味一番夏日里的美好时光。”
是的,对我来说,对妈妈来说,西红柿酱就是夏日里的奇迹,可以让我们在冬日里尽情回味夏日里的美好时光,现在甚至是可以回味起年少时的美好时光了!
所以,虽然可能没必要再做西红柿酱,如妈妈,她还是会坚守这个多年以来的习惯,只为可以再尝到那个味道,回忆起往昔岁月。
如我,早已多年不做,但是我依然坚信,我可以熟练的做出来,保质保量,那是可在骨子里的啊,那是年少时就刻在骨子里的生活技能。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满满的西红柿的香气,还能看到各样的瓶子里红的黄的西红柿挤挤挨挨,生气勃勃的热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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