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是父亲的好朋友,年龄比父亲大几岁,身材略显矮小,浑身上下都是黑黝黝的皮肤,第一次见到他就给人一种老实庄稼汉的形象。
当时父亲托老周给我做媒人,我也只是口头听父亲和母亲称呼说老周老周,但实际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猜测大概姓周吧!我和妻子的姻缘确实也是由他一手牵桥搭线促成的,这一点我们家始终都记得他的恩情。
今天老周难得来了一趟家里头,父亲和母亲也备了好酒好菜招待着他,老周和父亲边吃边聊,聊着聊着突然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原来老周这一年多来过的实属不易,原本他和我父亲都是在外头工地干活的工友,前几年老周觉得自己上了年纪,便想着回到家里头开始种田,虽说种田地,但是他也想多挣点钱,因为儿子刚成家不久又在城里头买了房,一时间压力山大,老周想着多帮忖着儿子减轻一些负担。
于是老周起初养起了鸡,投资了不少的钱财,大大小小养了上千只鸡,他想着养土鸡价值更高,而且农村人都喜欢买原生态土鸡,并不喜欢买饲料鸡,于是就在山上围了一块地放养,给鸡也是只喂米谷,从来不喂饲料,缺乏养殖经验的他虽然整日整夜操劳忙碌着,到头来才发现用谷子养土鸡压根就挣不回本钱,可以说是稳亏不赚了。
而且去年又恰巧遇上了疫情,说病毒就是来源于野生动物,一时间大家对于吃鸡鸭之类的明显就减少了许多,一听说是山上养的土鸡,更是有几分担忧不敢去购买了,老周没有办法只好把土鸡当作饲料鸡的价格来出售,结果亏的血本无归。
到了今年年初,老周又改变了战略,今年不养鸡了开始养起了猪,一共买了十几头猪仔,养着养着猪仔又莫名地开始死亡,不知道猪瘟还是怎么的,老周看着每一头死去的小猪仔,心如刀割干着急又没办法,最终十几头死的只剩下了两三头猪了,他知道自己这次又亏大发了,变得更是郁郁不乐。
更倒霉的是,他跑山上去砍树,村里头有个热心的朋友非要说去给他帮忙,他本来是拒绝说不用的,但是那个朋友非要跟着去,大概因为他人缘好,总是有人愿意无偿去帮助他。
没想到意外就此发生,本来一棵树要往东倒下去的,硬是一阵大风吹来,往西边倒了下来,老周见状赶忙躲闪了开来,自己朋友却被砸了个正着,老周赶忙跑过去查看,只见自己的朋友头部都已经凹陷了进去,四肢抽搐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老周见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这下彻底完了,他不敢去想象严重的后果,冷静了几分后,哆哆嗦嗦地叫了救护车,救护车还没到,朋友就断了气,老周对朋友的家里没法交代,幸好的是朋友家知道老周是个老好人,并没有太过去责怪老周,老周还是心里过意不去,拿出了所有家当,赔给了朋友家里,这事才告一段落。
老周讲完了这一年多的经历,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父亲和母亲劝慰着他放宽心,这些事都过去了,他才渐渐地平复了心情,后来父亲问他最近在做什么了,他自嘲着说:“还能做什么呢?现在都在厂里头做事去了,种地又没有本事,养殖又没技术,到头来越搞越穷,我现在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啊!”
父亲只是劝他要向前看,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现在困难只是一时的,再后来两人又交谈了许久,他吃饱喝足后,有几分醉意地离开了,本来父亲要送他的,但他却坚持说:“不用送,不用送……就隔一个村子,我两步脚就走回去了。”
我们只好目送着老周离去了,觉得真是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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