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个月:
我问道:现在镇子上除了我们两个人,其他的人都很忙啊?
老张头说:上天不生无用之人,大地不长无根之草,天命如此!
我说:我就不信,你看我什么都不做,不也是活得好好的。
老张头说:你人没动,心却没闲着。
我说:这你也能看出来,都说算命的没谱,你是个例外,那你说说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老张头说:最近看你跟一个女孩走的挺近,你心里想什么还用我说?
我说:我走的近的女孩多了,有什么可多想的?
老张头笑着说:或许这个不太一样!
我想想,说:还真是不太一样,我也是没办法。
老张头说:还会有你没办法的时候,你也长大了,是时间考虑以后的事了。
我说:以后有什么不一样?算了,跟你聊天越聊越没劲。
老张头说:很多事情我看的淡了,说出来也就淡了。
我说:这几天有什么不那么淡的事情发生?
老张头笑着说:还真有一件,前些天隔壁你王大爷家来了一位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左顾右盼,没一会老王儿媳妇出来塞给年轻人一把钱,看样子少说也有一万多块钱,年轻人接过钱在老王儿媳妇脸上亲了一口,两人抱在一起,手脚也不干净,眉开眼笑了好一会才分开。
我说:看来老王儿子的这顶绿帽子还挺值钱,你看的倒还挺细致的?
老张头说:活到这么大岁数,人老了,眼也花了,心却跟明镜似的,对于身边的事看得更清楚了。
我说:你没跟老王提起这件事?
老张头说:一个女人操持一个家半辈子,也不容易,犯点小错,倘若能够知错悔过,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参合这趟浑水了。
我说:刚巧前些日子老王也找到我,他觉得自己儿媳妇行为举止有些异常,他们父子俩又不常在家,托我帮忙暗自监视他儿媳妇,有没做对不起家里的事情,有了结果还应诺我一笔酬金,看来他应该找你才对!
老张头摇头道:瞧我这口无遮拦的嘴!
我说:你先别叹气,我也没有答应老王做这件事,也不缺钱,还是少管点闲事。以前这种事没少做,现在都懒得做了。
老张头说:你真懒!
我说:懒人有懒福!
近来老张头的算命生意日渐冷淡,越来越少的人相信命运一说,时间就是金钱,金钱改变命运,与其等着上天安排,还不如自己通过努力掌控命运,这样一来,谁还会信一个糟老头瞎扯,所以老张头的生意也算到了尽头。从这个层面上剖析,老张头的发展形势完全跟镇上的GDP成反比,当镇上经济形势大好,人们有了希望,就不会借助虚无缥缈的神灵庇护。在虔诚的信仰面前,他们不够坚定,只有遇到无法摆脱的困境,他们选择才会寄托希望。空闲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们俩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语的胡乱闲扯。
在新的形势下,每个人都用上吃奶的精气神,努力地超越身边的人,要比别人过得好,要比别人有钱,不敢也不舍得停留一刻。站在匆忙的人潮洪流中,我被遗留在原地,迷惑地注视眼前消散的背影。
我突然很想问他们,说: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生活?
他们说:你傻呀!不这么拼命怎么挣到钱!
我说:挣这么多钱做什么,你们也用不完啊?
他们说:你真傻呀!你不挣钱,钱就会被别人拿走,别人买车买房,穿金戴银,好吃好喝,你只能干瞪眼!
我说:我不喜欢穿金戴银,也不喜欢吃什么美味,有吃有住够用的就行,为了这些没用的东西累死了也没人偿命,生活本应该轻松自在,干嘛要活在别人给自己设定的牢笼里!
他们摇头说道:傻子,我他妈的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我还真就是不聪明,从来没有人在智商的层面上对我表示过肯定,我想起了中学时期的运动会,有个项目是一千五百米的长跑,就是围着一圈五百米长的操场跑三圈,结果我竟是第一个越过终线的人,可是第一名不是我,原因是我走了一圈,他们真的是跑了三圈。
都是为了同一个终点,为什么一定要累到几乎吐血地撵着别人跑,或者被别人撵着跑,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走完。虽然我因为违背了竞赛的规则,成绩被无情地取消,但是我没有后悔,当他们弯着腰,不住地大喘气,至少我是气定神闲地站在终点。他们无法享受到我惬意行走的乐趣,我也无法体会他们拼搏带来的勇气,原因是我们不是同一种人,有着不一样的追求。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你情我愿。
小镇迅速成长,宽阔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支撑起神龙镇繁荣的脊梁。
而我也在伴随小镇长大的过程中长大,人长大了就会有烦恼,譬如我一直以为我和虎子会像从前那样一直生活下去,可是虎子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过了。我想起他曾经攒钱要给我娶老婆,他虚长我几岁,已经明白我们注定不是彼此陪伴一生的人,现在我也开始明白了,只是我还没找到那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想过那个人会不会是小白,我每天都能见到她,因为我每天都想见到她,可是我们之间没有过对话,更无从说感情,只是一种美好的寄托而已;小黑的存在更是让我困惑,我毫不怀疑我并不喜欢她,只是也不讨厌,她让我明白人与人的关系不仅有喜欢和不喜欢两种选择,还有一种介于喜欢和不喜欢边缘的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相处方式。
诸如此类的很多问题摆在面前,还有以后,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谁又能知道?
用脑袋想问题一直不是我的强项,看时间快要到小黑下班的时间,我起身走向小黑的公司,开始我的工作。
小黑不是镇上的本地居民,由于她的爸爸在镇上开办了食品厂,为了生活方便,就在镇上买下一处空地,建了一栋别墅,从公司到别墅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开车也只需要半个钟头不到。此外,小黑的家里还有另外一家食品公司,在外地的省城,里面的事务则有她妈妈打理,我起初不明白小黑的爸爸为什么跑到这个鸟都懒得拉屎的地方办厂,后来慢慢地发现,小黑的爸爸可能是想躲小黑的妈妈才来的,小黑的妈妈也正是因为这里贫困才肯放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后来小镇迅猛发展,服务行业日趋完善,小黑的妈妈开始不放心小黑的爸爸作风问题,派女儿过来监督。只是小黑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间谍,每次发现父亲偷偷一个人跑出去,自己非但不加以劝阻,还对此故作视而不见,待他爸爸走后,她也会溜到我家。然后第二天一大早,门口相遇的父女两个人见面相对一笑,互问彼此昨晚休息的可好,在一片哈欠连天的催眠声中,俩人各自回房间补觉。
而我和小黑的关系,略显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双方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但是我们做了男女朋友之间所有应该做的事,因此也不是一般的朋友,她手里掌握着我的把柄,而我身上也有她需要的东西,两者各取所需,她不会干涉我对小白的欣赏,我也不会打扰她与旧日的男友的卿卿我我,大家相处融洽,我们更多的属于这样漠然的契约关系。
小黑坐在车里,我问道:我给你开车也有一个月了,你是不是该付我工资了?
小黑说:嗯!你要多少?
我说:你是老板,你给多少?
小黑说:按照公司的平均工资,一个月三千,当然,这是税前的。
我疑惑地问道:睡前?
小黑理所应当地说:是啊!你实际拿到的钱应该扣掉需要缴纳的税费的税后所得?
我费劲地点点头说:睡后,对!是要交“睡费”,交多少?
小黑说:你交一千就够了。
我说:这么低,你也太便宜了吧!
小黑说:不低了,已经很高了。
我拿着小黑递过来两千元,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少男少女沉迷于谈恋爱,原来这是一个低“睡费”的行业!
我说:昨天我在小丽的洗浴中心见到你爸了?
小黑说:他肯定是去谈生意的。
我说:是谈生意,他跟一个女人在房间谈了一夜,真是一位能干的实业家。
小黑说:不用你管,不对!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说:交“睡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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