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这个城市已经恢复了生机,窗外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与机动车的声音。我起身洗漱,然后把房间退掉。
这座城市在阳光的照耀下开始与我坦诚相见,明明都是同一个太阳,可是阳光在这里勾勒出的光影与轮廓却让我感到陌生。
我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极为嚣张的咳出一口浓痰,然后吐在了盲道上,随即他坐上了路边的一辆宝马,扬长而去。
他给我带来了一丝熟悉的感觉,我感觉这座城市突然没有那么陌生了。
在那辆宝马的尾灯即将从我眼中消失的时候,我口袋里的电话开始震动了起来。
我摸出电话,是黄城打来的。
黄城是我的发小,他先我一步来到这个世界,先我一步上学,先我一步被学校开除,又先我一步来到这座城市。他明明是个不管做什么事都不急不慢的人,却任何事都先我一步,这让我很是惆怅。
电话接通,我问:“你在哪儿?”
黄城的声音就跟他的性格一样,不急不慢,我有时候会想,按他说话的速度,会不会在说遗言的时候都来不及把几千万遗产给安排好,然后引起一系列需要几十集电视剧才能扯清楚的家庭纷争。我将这个担心说给他听的时候,他说不会的,因为他这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电话那头的黄城说:“我在家里,你到了是吗?”
我说:“是,我到了。昨天太晚了就没有找你,我在车站外面没多远找了间旅馆睡了一晚,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黄城说:“车站外面啊,那你打个车,跟司机说到国际江滨花园,然后我来接你。”
我说:“好。”
挂掉电话后,我招手拦下了一辆车。司机叼着烟,不善言辞。不善言辞是我的主观推论,因为他连“你好”都没跟我说一句。
“师傅,去国际江滨花园。”
不善言辞的司机将烟丢出窗外,开始跟我侃侃而谈。经济形势也好,人文历史也罢,司机都说的头头是道。恍惚之间,我甚至怀疑他是哪个大学的教授在搞兼职。
街道两旁快速掠过的景物和行人很快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司机最后一句入我耳的话是“其实按现今的眼光来看,资本论简直是漏洞百出……”
街边有一对穿着情侣衫的情侣,两人牵手而行,有说有笑。虽然他们很快便被出租车抛在了身后去吃尾气,但他们那副嘴脸还是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
在Z向我表白并跟我发生关系之后,某天我在街上遇见了他,他跟校花穿着情侣装,两人一起在街上漫步,校花不时被Z逗得哈哈大笑,随即做小鸟依人状,脸上洋溢着幸福。我忘了我当时的表情和心情,反正肯定是很复杂。他们一个是我暗恋着的人,另一个是明恋着我的人,可是我却像个多余的人在街道对面看着他们。
Z亲吻了一下校花的额头,我想,如果校花知道了他的嘴亲吻过我身体的哪个部位,还会不会笑的那么开心呢?
校花发现了我,然后扯了扯Z的手臂,两人向我挥了挥手。我没有去看他们,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挽着我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就朝前走,转过了街角。那个女孩子终于回过神来,然后给了我一耳光,骂道:“你神经病啊!”
我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脸,目送那个女孩子离去,然后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走进一家网吧。我被现实给戏弄了,那就必须在虚拟世界找回场子。遗憾的是没有找回来,我在虚拟世界也被戏弄了,而且足足被戏弄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我爸催我回家吃饭的电话响起。
网吧外的空气让我清醒了过来,Z正坐在街边,一地的烟头。
我走过去,问:“你在这里干嘛?”
他抬头看向我,表情痛苦不已,说:“我在等你。”
我接着问:“等我干嘛?”
Z说:“我想求你原谅我。”
我说:“我本来就没有怪你。”
Z说:“那你还带别人来这种地方。”
我心生疑惑,回头望去。街道两旁尽是宾馆,霓虹闪烁,迷乱不已。
我将Z拉起来,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Z委屈巴巴地说:“我相信你。”
我带着Z回到我家,加上我爸妈一共四人,席间相谈甚欢。Z不仅在学校出名,在各个学生的家长之中也是备受推崇。他就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我爸妈对我说了很多他的事迹,想以此来教育我。为人父母的好像都这样,习惯用别人来打击自己孩子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并乐此不疲。
晚上,我爸妈熟睡,一墙之隔,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被我压在了身下。
我不知道我对Z是一种什么感情,一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我也想不清楚。我很明确自己的性取向为女,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经不住他的挑逗。当他在我身下喘息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他惹人怜爱,那乖巧的眼神,动人至极。我会掀开他额头上被汗湿的刘海,然后亲吻上去,那一刻,我心里想的只有他。
司机将车缓缓停下,对我说:“先生,到了。”
我付了钱,司机又对我道了再见。
在国际江滨花园的门口,我拨通了黄城的电话,告知他我已到达目的地,然后开始了不知时长的等待。我回头看了眼这个江滨花园那足以成为地标建筑的大门,心想这里面的房子价格估计不会低于五万一平米。看来这次来投奔黄城是对的,这小子混得不错。虽然他不太可能买得起,但就算是在这里面租房子也肯定不会便宜吧,等下说不定要称呼他为“黄总”
“喂!这边。”
街角,一个打扮的像皇军的家伙对我招了招手,是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