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对门魏老汉儿去世了。走的很突然,听说前天在家不慎摔了一跤,难怪这两天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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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气象局发短信这几天有大暴雨,村组领导在群里也一直提醒这事,人心惶惶,毕竟都下半个月了,再来暴雨灾难不可估量。
雨一直在下个没完,大家议论魏老汉儿没碰上好天气,泥稀路滑的,往坡上抬作难了。
刘姐车位靠近窗口,不时向我们报告丧礼的情形,一会儿说:“来了两个大班车,应该是大女回来了。”
一会儿说:“是三个小车,魏菊远来了。”这时刘姐回头冲我们喊:“听,在哭……”大家便凝神细听。
我索性把脑袋伸出窗外,确实没听到哭声,乱哄哄的人生嘈杂,只有支客的喇叭在叫:“来客了,装烟倒茶……”
老了人,丧礼上哭或不哭,哭的好不好都有人议论。哭似乎是检验儿女孝不孝的标准,哭的越久嚎啕的声音越大好像那人更孝顺一样。哭得不好的会遭到嘲笑,当然,不哭的就会引来白眼,鄙视。
同时大家也在担心自己,成云凤有些担忧,到时婆婆百年哭不好定会让人看笑话。靳诗英说:“反正我是哭不了,只要在生吃啥喝啥孝敬好,做那假样子干啥?”一副我行我素。
有人附和,也有人反驳,“在家孝顺又没人知道,到那时人家就是来看你哭的,你一声不响,别人没劲自然会说你。”
其实,哭与不哭怎么是衡量孝敬的标准呢?只不过是前人留下的习俗活跃气氛罢了。
中午十一点,估摸着席开得差不多了,村委会院坝的车已走的七七八八。也是,这大下雨的,不能耍,遇上个路段塌方啥的就麻烦大了。
我和刘习香,乐正彩就决定去送礼了,关键肚子饿,不能再等。
不出所料,现场有些冷清,大门前扯满灰不隆冬的篷布,雨太大,横七竖八的竹竿空隙中,鼓起一个个脚盆大的包,两个男人拿着木棒从下面拼命往上顶,只听哗啦一声,一大盆水顺着边沿倾倒下来,惊得下面的人弹跳老高,不忘笑骂一句:“x你先人!”顶的人哈哈大笑,围观的更是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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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公路两排板凳,坐着稀稀拉拉的人,大多是披孝布的,看来都是至亲。
冷清的是灵堂,半个人影都不见。一个高大的灵房子,正中摆着老人遗像,笑容可掬地盯着门外来往行人,香炉里的几根香已燃至尾部,只剩半截竹签在那支着,凄瘦凌凌地没有温度,棺木下的长明灯到是亮着,可那油已到碗底,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
哭的大声又怎么样?哭过照样在一边谈笑风生,谁又真正关心老人,哀伤离别,陪老人最后一程?
绕过灵柩,左侧门的卧室是礼房,一张条桌迎门摆放,礼单执笔的是本村小学老师 ,旁边是主家亲戚负责收钱,坐条桌侧面的那位是退休村支部书记,正在一沓打印好的谢帖上填带礼人的名字。
看样子,这个来送礼的是份子头,远客,我们都不认识,我往他那张名单上瞄一眼,起码有二十几个人。
为了赶时间,我们决定不等,先吃饭。
开席在楼顶,长三间房子的楼顶很宽敞,左边用篷布隔开一个长方形厨房,七八个人在里面忙得不亦乐乎。
篷布后面五张圆桌错位摆开,靠拐角的一张还空着,我们果断地围了上去,陆续来了几人坐满剩余的空位。不大功夫,四个凉菜就传上来,不用招呼,各自抓起筷子就吃。
最后来的妇女很吃亏,带了两个小孩,她要把各式菜先夹给孩子,小的那个男孩有点淘气,放在碗里不要,妇女只好夹走,刚放下又吵吵要,还没安抚好,大点的女孩又吃没了 ,弄得她手忙脚乱。等孩子有得吃时,盘子里已所剩无几,她只好在边沿夹点装饰的杂菜应付。
六个炒菜来得很及时,锅巴大虾是孩子们的最爱,嚷嚷着多要,开始妇女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呵斥孩子,大家都不去动那盘菜,纷纷说: 小孩子嘛!喜欢吃就好,全夹给他们,吃饱就不闹了。
妇女笑着道谢,照做了。果然,两个小家伙吃完锅巴安份了许多,对后面上的四个蒸碗,两个炖菜都毫无兴趣,只顾东张西望地比划着。
饭来的时候,肚子已填得差不多了,大家象征性地盛了小半勺子米饭,就着土豆丝,三两下扒拉完走人。
后面来的人已开始在周围候着,被人盯着吃多少有些紧张,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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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尽情地下,没有打算停,路过灵堂时,我刻意看了眼,照样的冷清,那一豆灯油濒临熄灭。只好冲门口喊一声,披孝的“哦”着起身。
那两个拿木棒顶篷布水包的男人还在继续,很显然,没有心情搞怪了,已开始咒骂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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