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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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家里穷，父亲一个人上班要养一大家子人。每年过年才可以穿到新衣服，平常大多数时候，我都会穿哥哥和姐姐退下来的衣服。

记忆里最深的，是小学三年级之前，一直都穿着哥哥的一件灰色小西装，为了跟这件衣服更配，母亲给我剪的都是男孩子一样的短发。唯一能区别我和男孩子的地方，是她亲手做的那双花布鞋，以及在街上特意扯的布，给我做的小碎花书包。

三年级之后，慢慢长大，开始有了女孩子的一些小心思，不再愿意穿哥哥的一些旧衣服，也不再允许母亲给我剪头发。于是我也在平时能够穿上了新衣服。

九岁的那年生日，母亲在镇上的毛衣店里让人用机器给我织了红色的小毛衣外套，又撤了深蓝色格子布，找裁缝剪好样子，自己回家用缝纫机给我做了一条背带裤。头发也刚刚长长，她顺道在街上买了两个粉色的蝴蝶发卡。

放学回家后，母亲给我换好衣服，梳了漂亮的两个马尾，戴上了花。我开心的在家里来回的蹦着，一边跳一边喊，“我有新衣服穿了，我有新衣服穿了……”。

小孩子哪里懂得生活的苦呢？母亲看我开心的样子，眼里噙着泪花，喃喃的说：“唉，多漂亮的小姑娘呀，这些年硬是让她穿他哥的旧衣服，打扮的哪有个女娃样呢！”

父亲看着我，也看着母亲，也许，新衣服就是父母给孩子最好的体面。

同事姐姐要回老家了。家在河北，距离陕西几千公里，坐高铁也得近十个小时，所以一年是回家一次。去年回的时候，姐姐拉着我去商场给自己挑衣服，买了好几件漂亮的衣服，看了看衣服的价签，我都觉得肉疼。几件衣服花光了一个月的工资。

今年姐姐又打算回老家，前几个星期就动员我陪她一起逛街买衣服。我问她，“去年的衣服配不上你今年的颜值了么，还非得再穿新衣服才可以回家吗？”

姐姐看了我一眼，“你离得近，经常能回家见到父母，他们不觉得什么。我不一样，一年只回去一次，如果穿着旧衣服他们会以为我过得不好。”

她眼里噙着泪，“在外再难，也要把最好的体面带回家！”

小时候，父母省着钱给我们买衣服新鞋子，让我们在同伴面前保持着体面。长大后，我们不仅要给父母买衣服买鞋子，更多的时候，我们也会在回家的时候穿上新衣服新鞋子，把我们最好的体面让他们看到。

小时候我问问母亲：“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添置新衣服呢？”

她说：“我有呢，等着你长大了再穿！”

长大后我回家她总会说：“换季了，给娃和你一人买一身新衣服，没钱问妈要。”

我笑了笑，连声说好。

在妈妈眼里，女儿最好的体面就是一直回家穿着新衣服，开着新车，住着高楼，有着好的工作。

可我如今也成为了妈妈，如同她当初舍不得为自己花钱买新衣服一样，我把我所有的体面都给了孩子。爱与爱之间的传承，就是我们都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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