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与大甲虫

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读卡夫卡，清晰的记得那是一本收集许多短篇小说的集子，叫什么名字却忘记了。那本集子里收录的便是卡夫卡最著名的短篇《变形计》，收录的并不完全，只有原文中的两部分。可我读的毫无察觉，读完过后觉得文章写的乱七八糟，枯燥无味，活像三流童话作家写的东西。很是奇怪，初次接触自己非常喜欢的作家或歌手时，总是感觉此人糟糕到不行，到后来反倒无比热爱，欲罢不能。（初读最喜欢的作家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时，觉得此书黄到不行，伦理上又混乱不堪，结果后来却成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本书，我一共读过7遍《挪威的森林》，并不时还会再读上一遍。最开始听尧十三的歌时，觉的这人的歌要么一副要死的样，要么黄的让人听不下去。结果后来整天在寝室里捧着吉他弹《北方的女王》）。

再读卡夫卡，是在大二的上半学期。读的是卡夫卡的长篇《城堡》。我不记得最初买这本书的初衷是什么来着，只记得当时刚刚经历过一场感情上的失败，独自一人坐在床上一边读K绕来绕去，用尽浑身解数也进不去的一个不知道进去之后有毛线用处的城堡的故事，一边想那个拒绝我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伤心过头了还是怎么的，心里突然想到:“那个姑娘的心，就是我无论如何也绕不进的城堡啊”。从此以后，我便仿佛找到了读懂卡夫卡的钥匙（也许是自己瞎理解一通也说不定。）。

再读《变形计》时，是在读一本叫《卡夫卡短篇全集》的书，这一遍依旧没能读懂，却深深爱上此书中所收录的《判决》《在流放地》和《饥饿艺术家》。直到现在，我也依然觉得这三篇是我最喜欢的卡夫卡短篇。

后来自己写《列车》的时候，又偶然回想并思索起《变形计》来，当时突然发现，也许《变形计》正是卡夫卡对自己无穷尽孤独的描写吧。那个一夜醒来，变成大甲虫的青年，并不是真的变成了大甲虫，而是经过卡夫卡的笔触，将其规划为异类。这个异类可以是大甲虫，亦可以是蜘蛛、螳螂，可以是各类稀奇古怪的昆虫，但无论这个异类以何种形态出现，这个异类都将是卡夫卡自己。故事围绕着变形所引发的人与甲虫冲突，便是卡夫卡与现实人生的冲突，他被异化，被排斥，无人理解，就如同那个只能躲在自己房间里的大甲虫。文中的母亲怜悯格里高尔，妹妹渴望拯救格里高尔，可格里高尔终究再也变不回人形，妹妹企图给予他更大的活动空间，却搬走了他喜爱的课桌。他企图回应妹妹的小提琴演奏，却意外的吓跑了房客，阻拦格里高尔与家人的并不是家人不爱格里高尔，亦不是格里高尔不爱家人，而是人与甲虫之间赤裸裸的隔阂。文中卡夫卡运用了甲虫与人这两个差异极大的生物，以暗示自己和世人的隔阂，也正是这种无法消除的隔阂，将卡夫卡推向了孤独的深渊。

卡夫卡的孤独，亦是拥有人类灵魂的甲虫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