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厦”

作者: 阿秋的冬天 | 来源:发表于2017-06-05 15:01 被阅读0次

    坐着高铁一路南行,朝发夕至,前一刻,我还在北方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顺带报复性地嘲笑路旁大树的一丝不挂;后一刻,便感受到厦门空气中扑面而来的温暖,还有大树的绿意生机。心中一阵感动,连平日看似寻常的阳光,此刻都如此柔和、讨人欢喜。想必这便是现代技术的神奇之处,我们不必费力,便可以在顷刻之间体验到周遭环境的巨变。虽是福建人,家乡与厦门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反倒从未近距离地观赏这座城市花园。这一点极符合生活中的一个悖论:我们对远方热切期盼,反倒将身边的佳人美景忽视掉。和厦门相遇在冬季,算是弥补了过去“好高骛远”的缺憾。

    日与日间似乎并无过多差异,以至于偶尔会有错觉,以为人生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上演。甚至疑心自己便是美剧《西部世界》中的人造人,生活在供人类娱乐与消遣的未来乐园里,每日从清晨的阳光中醒来,行为、意念、情感,都不过是按照剧本预设的又一个轮回。时间在不停歇地向前奔去,而我们所体验到的只是循环至原地。

    对待旅行,有的人喜爱万事俱备,计划详全,事先便从无数攻略上筛选信息,挑出所谓最值得去的景区,最值得品味的美食,最值得购买的纪念品。然而,我却几乎是以一张白纸的状态面对新的环境,我喜欢不期而遇,那种惊喜无以言表。就像今天在阿琦学校附近随意游荡,经历了人生的种种第一次。第一次在山上与光绪年间的墓地相遇,同一条道路上,我们却被历史区隔。第一次看到巨大的土地公像与土地公庙,旧有的人生阅历为我储藏的记忆中,土地公永远是矮小而灵动的,像是西方童话世界里的小矮人,而他的居所也是格外近地气与谦卑,从不将庙顶超过一人之高。然而我却在仙岳山上见到了不曾见过的土地公形象。其次,便是第一次看相。独自一人看相,被忽悠走九十九,却无过多懊悔之心,反倒因着这第一次体验而颇为兴奋,不得不说,算命先生定也为遇到我这等愚人而狂喜。但一场经历的价值不应当只以金钱为衡量标准。傍晚时赶到了厦大,想去一个地方更多时候是心里的一种执念,并不能说出太多的缘由来,但如果细究这种执念,便会发现我们不曾意识到的来自于大众媒体的影响。我们所以为的出自我们自己的观念与期盼,实质上不过是大众媒体铺天盖地宣传的无意识投射。对厦大的这种想往便是如此形成的。你不能说厦大便真是描摹的那般风姿绰着,毕竟云大有着更富历史底蕴的民国风格校舍,也不能说厦大的自然环境便是美景如画,毕竟南开的那片池塘也不甘示弱。但心底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一丝企盼,企盼着到厦大去走一遭。而最终的观览体验实际上早已无足轻重。

    傍晚和友人约在中山路相见,我们去年冬天就曾见过,所以也算不上是久别重逢。她还和过去一样温婉柔和,像静静流淌的溪流,与你相伴而行,却又悄无声息,不露痕迹。她在厦门的景点工作,是顶好的旅途伴侣,轻车熟路地将你带到厦门最有特色、最具价值的地方。我们在中山路吃过小吃后就去了厦大附近的猫街,一条文艺者的经典游览线路。或许是因为身为福建人的缘故,厦门的许多小吃并未给我过多惊奇之感,像海蛎煎,春卷,都是我在莆田便吃过的。而一些不常见的小吃,实际上都是台湾小吃。猫街是一条小巷子,仿造的是台湾的猫街,只不过台湾的猫街是猫的自由领地,它们是道路上的王者,这里的猫却只在一间狭长的小屋内来回走动。这里虽说是猫街,却不能算是真正的猫咪天堂。倒是很同情那些在玻璃屋内被人观赏的小猫,小小年纪,却要失去昂首阔步的自由,缺乏锻炼的广阔天地,把自己变得滚圆而笨拙。因为是夜晚,小巷子的人稀疏、匆忙,我们本也像其他游客一样,趁着无声的寂寥落下前,匆匆几步,穿过这片幽黑。谁料竟被一位卖四果汤的大叔留住了脚步,我喜欢和不同行业、不同年龄的陌生人们聊天,去了解他们的生活经历,倾听他们的人生体悟。在四果汤的小摊子前,大叔与我们畅聊了他的求师学艺历程,他的四果汤制作心得,甚至他的躲城管经历。昏黄的路灯下,我们竟东扯西扯了半个多钟头。直至最后发觉渐入深夜、寒风已起,才不舍告别。沙坡尾和避风港就在猫街的不远处,我想,如果没有志萍领着,我是断然找不到如此小众化的景点。面对我这个远方来客,友人毫不吝惜地将她眼中的美好展现在我面前,像一个慷慨的孩子,把最爱的糖果拿出给到家中玩耍的小伙伴无私分享。避风港岸边那家叫做“巢”的小屋正是这样的糖果。这里没有老板,没有店员,没有商品,没有标价,这里只有乌托邦的理想信念,人人共享、人人奉献。我被主人的精神和理念所震撼。出了厦门,便是再也寻不到这般超现实的店铺了吧。

    次日去了鼓浪屿,主要一想乘船,二想去看看那里的建筑,看看传说中的万国建筑。鼓浪屿是座小岛,三两步便可绕行走完。岛上的房子占据了坡的高低之处,房子与房子间留出了一定宽度,形成迷宫似的相互贯通的小巷子。岛上不允许通行车辆,连自行车也未曾见过,往来的货物运输只能靠人力拖拉板车。上坡路时,车夫往往喘着粗气,六七步路一休息。和身旁步履轻快的游客相比,他们显得格外艰辛,但相比于泰山上的担夫,他们却又是轻松得多。小岛的颜色以白、红为主,白色是典型的西式建筑,红色则是传统中国的红砖厝。小岛是中西合璧的典型,岛上一万多人口,主要信奉基督教,而岛上虽有一座天主教堂,却早已被信众抛弃,聚会功能消失,唯有观赏价值,成为名副其实的“景点”。及时是红砖的房子,也绝无彻底的中式,大都在某些部分加入了西式元素,典型的代表便是“海天堂构”,重歇式房檐与白色立柱并存,二楼佛堂雕像,前为观音,后为圣母玛利亚。这种建筑风格也体现了那个时代特征——中西文化互汇。特别留意了一下,岛上的建筑大多建于20世纪20年代,以1920年为多。现在整体样貌奠基于民国初年,是权贵阶层休闲娱乐的场所。百年后,小岛依然发挥着娱乐消遣功能,这一点始终未变。不同的是,中产阶层也被包括在游玩人群之中。娱乐项目也变为了以逛小吃街为主。然而,我很好奇的是,在成为达官贵人的游乐场所前,这是一座怎样的岛屿。

    在鼓浪屿,我第一次请了一个野导游,想看看有岛游相伴是否会对游览之所有更多的了解。价格不高,30元,但我知道导游一路上都故意在一些地方停留、夸赞,企图诱使我消费。我总是故意装作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不让其得逞。很好奇作为基督徒,她如何在宗教的道德规范与欺骗游客间寻得平衡。后来进了她指引我去的一个景区,看布偶戏听十音八乐,顺便参观海天堂构。一个小景点,她却要了八十元,我知道她从中提取了不少回扣。为了让她的劳动物有所值,我故意在景区内逗留了极长的时间,延长她的劳动时间。这样做只不过是为出口恶气。出来以后继续和她前行,她看我似乎没有太多油水可榨,便不到终点就匆忙结束导游。我想和她聊聊岛上的民俗文化,却因为她眼中只把我当做可榨取的游客,根本不愿于我多交谈。总体而言,这次导游花的并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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