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打在他铺满白彩的脸上，更衬得他的目光炯炯。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插毕最后一支发簪，他问弟子。
“准备好了！”
他随声转面，看到每个人的眉宇间充斥着一股浩然正气……
这里，是安远县。这儿，是平日最热闹的戏院。因为有他们，因为有他。但这却也只是平日了。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战火很快燃至安远，往日的热闹喧嚣变成了如今的死寂。几个小时前，一队日军闯进戏院，以安远全县百姓的性命要挟他演出，以告慰在华死亡的日灵。面对日军的咄咄逼人，他只是笑了笑，答应了。转身回屋，与戏班众人商量，选了一曲《桃花扇》，他饰角敢爱敢恨、血染桃花的李香君。
随着台上一片锣鼓声，他粉墨登场，台下坐满了前来看戏的日军。台上的他一袭水袖，一口昆腔，不甘、悲痛、坚定在心中交织着。台下的日军吃肉喝酒，肆意谈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他的眼中，这是一群豺狼虎豹，是一群恶灵。他的心随着急切的鼓声而动，唱腔越发悲愤，满院的日军仿佛被他所怔，每一个日兵都安静下来了，认真听他的戏文。
“点火！”台上的他用昆腔大喝一声。台下的日军只当是戏文，竟鼓掌叫好，没见院门已封，火已燃起。等到院内烟雾弥漫、火光四起，台下日军乱成一团。此时，整个戏楼都已燃起烈火。台上，他们面不改色，仍旧唱着戏文，台上的大幕早已燃起，他继续唱道:“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谢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远处看过去，整座戏楼火光冲天，楼内戏声哀婉又气势凛然，响彻云霄，刺破苍穹。
楼塌了，戏未终。戏楼埋葬了日军，也留下了他和他们。但应该无人知道他最后曾道“无悔！”
世人皆道“戏子无情”，他们不知，戏子有情也有心，爱国情、赤子心！
（此图为作者本人手绘，禁止任何以盈利为目的的转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