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苏轼,两位宋神宗时期的文学大家,虽然他们在政见上不和,但是在诗词歌赋文学创作上却也是相谈得拢。王安石在文学上是诗、文、词俱佳;苏轼更是书法、诗词、绘画多方面都极有造诣的文学大家,对苏轼的才华,王安石从不敢小觑。
但是有一首词,苏轼看后却说:王安石真是个老狐狸精啊!
这首词就是王安石《桂枝香 · 登临送目》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归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芳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这首词,上阙写山川,气象开阔;下阙写人事,感叹六朝时期金陵(六朝之都)的表面虚荣繁华。直觉风骨清肃,没有半点绮罗香泽之气。
自古中国文人就喜爱在文学作品中抒写登高远望的感受,人们的视野骤然开阔,看到平日看不到的景色,体会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感受,也许是岁月的无情,也是仕途的坎坷,也许是家国纷乱的忧愁。
金陵肃杀的晚秋时节,登高眺望远方,只见蜿蜒无际的长江犹如长长的白娟,周边一座座深绿色的山峰像团团聚集而生的竹子。
极目远眺,落日之下,一条条征帆远远驶去,背靠着西风,一面面旗幡斜插在酒店门前。
江上的征帆和天上的彩霞融为一体,白鹭犹如在天河中翻飞,用画笔也难以描绘如此美丽的景致。
上阙王安石不遗余力的描写渲染金陵的秀丽,特别对“千里澄江”的风光作为写作重点,勾勒出一幅晚霞照耀江上,千帆驶过,白鹭飞跃的画面。
下阙“念往昔”,道出了“登临送目”不仅仅是欣赏美景,更表达了王安石对这座六朝故都的独特思考。
当年陈后主和他的宠妃,尚在宫中嬉笑追逐,结果双双被俘,陈朝灭亡。杜牧写下了“门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的名联。引用在此表达出正是毫无节制的追求繁华,最终导致亡国的悲剧,作为六朝故都的金陵,见证了这一切。王安石既表达了一种对古时发生的事情的幽怨之情,也是对当下的一种隐忧。这样的悲剧,一代一代的轮回,演绎着兴衰荣辱的王朝更迭。
登高远望,思绪隔着时空对接,只能空谈王朝的荣辱兴亡。如今六朝的那些故事如同滔滔的江水,一去不返,眼前只有寒烟笼罩下的芳草,让人感慨万千。时至今日,歌女们还在时不时的唱着陈后主的那首《玉树后庭花》。
关于王安石写的这首词,还有个小故事,据杨提《古今词话 》记载:
“金陵怀古,诸公寄词于《桂枝香》,凡三十徐首,独介甫最为绝唱。东坡 见之,不觉叹息曰:‘此老乃野狐精也!’东坡羡服之语,非引用刘玺遇狐故事。”
(《词话丛编》本,末后两句据 沈雄 《古今词话 · 词评》上卷引补)
“野狐精”一语出于禅宗,原指不识正法的旁门歪道,但也可以用来赞叹不拘常规的机灵敏悟。 东坡曾不止一次用此语形容王安石的作品。
王安石之前的很多词作,多以儿女情长为主,能把登临怀古之情用于反思王朝兴亡,集政治家与文学家于一身的王安石,确实值得苏轼的这个“野狐精”的美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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