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回首明月落花处40

心有灵犀一点通——好事近

（原创连载）回首明月落花处40

游春归来的两个人，更显得亲昵和亲密了。

江恒康工余的时间基本都黏在外公家，更确切的说是跟陈繁荣黏在一起，可他更喜欢陪着陈繁荣上夜班。因为家里人多了起来，而所有的“恋爱”都好在“人多眼杂”的环境里进行。如果在家里，在这个小院里，江恒康的功能就是陪外公下棋，带外公玩玩游戏；妇产科工作量那么大，压力也大，还要应付各种专业非专业的考试和考核，离开办公室的陈繁荣，也没有太多谈恋爱的时间了。

所以，接送陈繁荣上下班的路上，是江恒康最享受的时间。陈繁荣已经不再计较两个人的身高差，能很自然地吊在江恒康的臂弯里，最少会跟江恒康牵手而行。有这只娇小聪慧的小鸟如此温驯地依在自己身边，江恒康觉得很甜蜜；还有就是陈繁荣上夜班的时候，陈繁荣的排班表他早就记下来了，到陈繁荣上夜班的时候，他一定会让自己正常下班，好赶得回来给陈繁荣送晚饭。繁荣爸爸也把这个权利下放给他。而这个时间，又是江恒康跟陈繁荣的工作搭档们，联络感情的最好时机。科里恰好不那么忙的时候，除了饭食之外，他还可以跟她们说些圈子外的新闻轶事；他有时候会就着办公室的书籍，在这这个非隔离区里，坐上小半夜，等到陈繁荣忙完工作，再去买些宵夜过来，看着她们吃完才离开。一段时间下来，科里的老少都极乐意跟陈繁荣搭档上夜班，不仅有吃有喝，还可以免费看现实版郎情妾意的温暖和幸福。

那时，如果不是陈繁荣已然进入恋爱模式，至少她能做到投挑报李了。江恒康的房间，外公家的这间也好，他在单位的单身宿舍也好，她都主动地管理起来：舒适干净的房间，在陈繁荣眼里只是客房的标准，她有耐心布置出她要的“家”的感觉和味道来，江恒康相当受用；如果江恒康加班不能回来，陈繁荣又恰好休息，她也会带些汤羹饭食，寻到江恒康的办公室来，顺带收拾整理江恒康单身宿舍，把他的脏衣服带回家来处理。十足十贤良小媳妇的模样。

他们之间这种甜蜜蜜的感觉羡煞了身边的许多人，两家的长者也都看在眼里，尤其江春阳夫妇，开始积极筹划他们的结婚大事来。江恒康更是迫不及待，一次次想跟陈繁荣讨论结婚的具体事务，陈繁荣反应又淡然了，或一推给“父母之命”的旧俗，或问江恒康一句，“你就这样跟我求婚吗？”

江恒康内心一直惧怕繁荣爸爸，所有上升到家长层面的问题和话题，他都丢给自己的父母，逃避一点是一点；而陈繁荣问“你就这么跟我求婚吗”时是相当的慎重其事，江恒康不敢敷衍，也不能反问陈繁荣想要什么样的一种求婚，他曾鼓足底气问，“繁荣，我是不是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你不愿意相信我？”     

“拿什么标准来评定你好或不好呢？再说了，好也不是做出来的吧？”对这类问题，陈繁荣的回答，从来都不在江恒康设定的内容中，他又能隐约揣摩出，陈繁荣对他的那点犹豫和纠结，就算他能正视，却还是不知道如何破解，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回应或继续，只能静候其变。

彼时的陈繁荣确实相当迷惘：“江恒康不够好吗？江恒康好吗？”她曾经暗自问过自己许多次。在双方家长把他们的婚事提上议事日程的时候开始。陈繁荣在心里跟自己分析：如果把两个人的现在比作玻璃，自己的过往和未来都是透明玻璃，一眼可以看穿，可是江恒康，江恒康给她的感觉是毛玻璃！看不清未来，看不透过往的毛玻璃。

她一开始并不这样评论江恒康，是这次两个人旅行时，江恒康那个多余的问题，“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呢？”而后的欲言又止，还迅速转移过的话题。陈繁荣当时就生疑，但当时是她界定给自己的放空时间，不想这些话题破坏那一刻的轻松和美丽，但她期待江恒康能在更合适的时间里把这个话题说明白。回到正常生活的江恒康却跟忘了那个问题一般，再不提及。就不说面对的是“将嫁”这两个字，小女儿天生的羞怯和骄傲，有了这心里不时作怪的小疑影，让她如何跟江恒康计划未来？

江恒康的兴致在陈繁荣一次次的拒绝后，明显低落下来，家里的几个长者都看在眼里。繁荣爸妈向来是不干涉；外公外婆不好过问；小姨小舅他们嘛，跟繁荣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亲，又熟知繁荣的脾性，帮亲不帮理更是自然。江恒康最有力的后援就只有江春阳夫妇，但他们这次又久久未能来到；他跟陈繁荣还没转到一个频道上，肯定打不开这个僵局的。好在两个人感情表面弥笃，他相信繁荣自会嫁他，只是迟早的而已。既然他拿陈繁荣没办法，但这样也不用慌张，两个人继续保持在恋爱状态。

陈繁荣二十大几的人了，生活里有新意的事情并不多，但是若有机会，她还是勇于挑战的。

那时候的摩托车正普及，嫁娶的人家都陪一辆做嫁妆。陈爸春节的时候为了出行方便，也买了一辆女装摩托车。天暖和后，陈繁荣就跟陈爸说她也要用这辆车，陈爸看她跃跃欲试样，第一次不留情地打击她，“你要能把车安稳地骑出这院子，我就给你骑车上街。”

陈爸这话是有因由的：陈繁荣的运动神经元里，机械制动是个大盲区，少时骑自行车的时候就有这个定论的。

陈繁荣读初中的时候，就有一辆精巧的自行车：大红色，斜梁的那种，周末放假的时候在操场上骑着玩。但也就限于，在操场上骑着玩玩的时候是安全的，只要骑出去上街，无论去哪里，无论什么时候，必然会弄出点小状况来，不是自己摔了就是跟别人碰一起了，或人或车，总会带些小伤回来。

那时候路上的车跟人都不多，交通规则已经普及过，是以陈爸对这类事很是不解，直至有一日跟在她身后，才有些小明白。陈繁荣骑车在路上的样子，用“橫冲直撞”来形容是一点不为过：她无视左右道的区分，很容易蹿到对过的道上逆行还浑然不知；从旁人的右边超车，到人家醒觉的时候她早已骑远；车辆行人稍多点她就慌张，控制不了方向的左摇右晃，不是她碰了人家就是好几个人挤到她……，这些都只是小状况，到陈爸亲眼目睹到，这个小孩子骑着车，不管不顾地，从两辆并行的大卡车的缝隙中冲过去，自己惊出了身冷汗。赶到前面，向两个暴怒的司机赔礼道歉后，把这个车技“高超”的孩子領回家来，严令她再不许骑车出学校，不许骑车上街，一直到现在。

但事隔多年，陈繁荣又有个不服输的性子，她跟爸爸软磨硬泡起来，“爸爸，大不了我把交规那些的恶补起来啦，我骑摩托车也能很帅的呢，你就不想看看吗？”

陈爸知道拦不住她，思谋对策的时候，瞥见挂一脸期待笑意的江恒康，冷笑一声，“是江恒康在鼓励你啊。没关系，只是爸爸年岁大了，不能陪你练车。这课让江恒康上，能否学成出师就看造化。先跟你说明白，一：千万不要着急上路；二：摔伤碰伤了自己处理，不要回到我面前哭闹。”

“爸爸，摩托车简单，繁荣又聪明，有我陪着练车，您放心吧。”

江恒康自信满满，陈繁荣一脸淘气跟得意，陈爸再叮嘱一句，“不要耍小聪明，戴好护具，老老实实练！”

陈繁荣的聪明劲还真不是说的，江恒康带她到停车坪上练车，跟她演示两遍，启动、离合、油门、刹车，四步主要操作她就了然于心；她嫌护具太过沉重，连头盔都不用，江恒康一是拿她没办法，且他心中的陈繁荣还是很强大的，也就由得她去。坐在她身后，手把手转过两圈后，她就让江恒康放手，自己开着车慢慢在空旷地转圈：左转右转，加速减速，也应付自如。停车坪上那会儿人少，车更少，江恒康觉得不足以帮陈繁荣练习路面情况，就带她到操场来。

操场比停车坪空间更大些，许多本院职工在这里活动，四周还有半人高的绿化带。陈繁荣开始在江恒康跑步到达的安全半径内转圈，再后来就自己往外圈走，绕过乒乓球台，绕过篮球场，居然没出任何状况。她就开始加速，贴着绿化带行驶。江恒康让她圈子稍跑小些，避让过三两的行人，她也顺利通过。自己在车上，心里就开了花，掌着车头自顾玩去了。江恒康看她骑得平稳，放下心不干扰她。篮球场上有几个小年青正在打球，繁荣绕过他们两圈都相安无事。事发就突然了，一个人隔场运球，力道应该很大，球却偏了方向，滚向陈繁荣这会儿的行车线来。骑自行车的时候陈繁荣就应付不来这些，长大了这些年却还是应付不来，眼见着那个圆形的球，不受控制地逼近，在场的人都没把这个球当回事，可伴着失控的惊恐叫声，她的车头就开始摇晃起来。，

江恒康在陈繁荣的叫声起时就疾步跑起来，边跑边喊，“别怕，掌好车头，减速绕过就好了。”

繁荣当时看着直滚而来的球，手忙脚乱中想着，“球动我就不动了，刹车吧！”也没想过自己的脚在哪里，一脚踩下去，车却不听话地轰鸣起来，在一众人的惊呼里，直蹿向绿化带去了。那片绿化带是倚墙而栽的！

江恒康就在她身后，眼见得轰鸣中的车子，载着陈繁荣往前疾驰，自己的心就开始漏拍地跳，奔跑中的他闭上眼，又迅速睁开眼：还好，车被卡在绿化带里，陈繁荣还坐在车上。

江恒康冲过来，看陈繁荣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两只手还紧紧握在车把上，左手流血了。江恒康帮着陈繁荣松开手，轻轻拍着她的脸，一连声唤她的名字。陈繁荣在他的呼唤里睁开了眼，看见自己手上的血，惊魂难定，侧转身，揽住江恒康哭出来。

江恒康把陈繁荣抱下车，帮她活动了双脚，没有损伤；打球的那几个小年青早就围了过来，主动帮江恒康把车拖了出来，看她也无大碍，都松了口气，开始打趣，“陈大夫，你这是掌握不好还是发挥不好啊？”

陈繁荣倚在江恒康身边，带泪回头怒嗔，想回击一句，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江恒康央着他们把车送回家，自己带着陈繁荣到普外科来处理她的伤口，所幸都只是小擦伤，左手掌指关节有两处皮损。值班的医生利落地帮她清洗了血污，对好皮，涂了药水，敷上纱布，比着她的手要剪纸板固定，她把手抽了回来，“不用固定制动，我自己注意点就行了吧。”一样年轻的医生无奈地摇头，笑笑作罢了。

“皮损正好在掌指关节位，要制动，就算不用纸板固定，至少要有两天不能上手术了，怎么跟主任说呢？”外科医生如是跟她交待。

“没事，我一会儿去跟姜主任说，让她调休几天。”江恒康不让繁荣开口，很霸气地做了决定。陈繁荣撇撇嘴，没吭声，奓着患手，跟着江恒康悻悻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