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回首明月落花处9

（原创连载）回首明月落花处9

        新月初上小重山——我们一家子

似这样无所忧虑，无所羁绊的日子继续着。而且，繁荣是家里唯一待嫁的女儿，倍得家人恩宠。

到这一年过年的时候，舅舅把家里厚笨小屏幕的电视机换成配遥控的大屏电视，还配上一套功放机，外公外婆可以看喜欢的经典戏曲，放寒假回来的弟弟泽晖，则拖着姐姐看施瓦辛格、史泰龙、看邦德007女、NBA……

泽晖还串掇繁荣买台电脑，繁荣掂掂半年的工资袋，跟泽晖一耸肩，“我不能问我爸要钱了，等明年吧。”

“你上一年班，吃住在家里，还买不起一台电脑，我毕业了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有这可能，我要是谈恋爱了，可以问男朋友要钱，你还不可以问人家女孩子要钱呢。”这其实是繁荣逗泽晖的笑话，可是泽晖立马急了，

“你怎么也想着靠男人养活？这个家养不活你吗？”

“是你串掇我买电脑，让我超预算消费的。”

“好吧，电脑不要你买，等暑假回来，我肯定给你买。”

“你哪来的钱？”

“我这学期多收两个学生，多上几节课，钱都攒着，就来了。”

“那我不还是花男人的钱吗？”

“我们是一家人，从小爷爷就说，我作为家里的男子汉，必须要帮你的。”

面对泽晖的执着，繁荣哭笑不得，但有许多温暖在心里。

一个春节假期七天，繁荣有五天班，还有两个夜班，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但来家里上下的客人中，已经有一些是冲她而来的单身男青年，或是家有待娶儿郎的故交的家长。外公外婆和小姨他们倒没太大反应，可是泽晖和繁荣爸爸的不乐意是显而易见的。泽晖俨然把自己变成检查官，几个不太入眼的男青年被他三两句话直接轰出门了

“我姐没空”、“我姐没跟我们说起你，你怎么跑我家里来了？”“这是我姐的事，跟你不相干，不劳你费心！”……这样呛人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谁也奈何他不得，但给繁荣爸爸和繁荣省了不少口舌。

小姨回家的时候跟泽晖开玩笑，“你就是再宝贝姐姐，姐姐也不可能在咱们家里住一辈子的啊，她已经二十多了，出嫁是随时的事，到时候你要跟着她一起过去吗？”

“想娶我姐首先得过我这一关，还有姑父在后面呢。”

“你俩这阵势，把人吓得不敢上门，姐姐可就要做老姑娘了。”

“咱们家有晚婚的传统，繁荣不会早嫁的。”繁荣妈妈胸有成竹

“没有合适的，嫁或不嫁，都无所谓。”

繁荣爸爸低低地应着这一句，惹得小姨跟看怪物一样看他半天，笑出声来，“姐夫，你有典型的恋女情结呢！”

……

当然，这些话陈繁荣都没有听见。

随着小姨的离开，各单位正常上班，年味散淡了些，家里拜年跟借口拜年的人也少些。跟着泽晖上学，爸爸妈妈回去上班，舅舅舅妈回他们的小家，这幢小院里又只剩老少仨啦，繁荣还做她的住院医，偶尔跟着姜萍出门诊，一切回复正常轨道。

只是繁荣爸爸回家的次数增多了，每周五晚上回来，周一早上赶早班车回学校，而且呆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多了。以前回家，周末两天，可能有一天半的时间在外面——半天会老朋友，一天钓鱼。现在，除了天气合适的半天钓鱼，其他时间都在家里，陪外婆看戏曲，帮外婆烧饭，或陪外公下棋喝茶。外婆说当年追繁荣妈妈的时候也不见这份殷勤，可是繁荣就相当享受了，只要爸爸在家，她除了上班，在家就不管任何事。

到了暑假，这情形就更明显。爸爸老早就回来了，学校的集训也只是去应了个卯，不参加补课，把学校所有的事情都推了，连繁荣妈妈都丢下了，一心住在家里，借口一则是外公外婆年岁大了，怕繁荣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一则是来回跑，浪费时间又浪费钱。回家来过暑假的泽晖对此嗤之以鼻

“大姑父你是丢了老妻来黏小女儿吧。”

“是啊，你姐大了，我再不黏她几天，来日她真嫁了，我想黏她都没机会了！”

繁荣爸爸在家里除了不能帮外公莳花弄草（外公不允）之外，包揽了家里的一应事务：清洁卫生、洗衣做饭，且承担起陈繁荣专职保姆之职。陈繁荣恍惚，幼时被爸爸捧在手心的感觉又回来了。还有泽晖，借着陈繁荣的荣宠，跟姑父要吃要喝，繁荣爸爸稍有微词，他就说，“姐姐要吃，姐姐要用，你干不干吧！”陈爸只有乖乖听命于泽晖。

假设繁荣夜班，陈爸定会准备好足够的宵夜送到科室里，连带着上班的大小同事一块沾光。如果繁荣正常下班，父女俩经常手牵手肩并肩一上市场采买，不知道的人从后面看这种身影，十有八九把他们当情侣。倘是晚饭前时分，家里的大致境象是：繁荣和泽晖两个人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或是陈繁荣喜欢的动画片《机器猫》，或是看泽晖挑的什么美国大片、港台剧；外婆安静地做她的手工，外公拿着放大镜在书房里查他的植物标本或是在小花园里修花剪草；只有繁荣爸爸，一身家庭妇男的装备，在厨房工作。间或繁荣喊一声“爸爸，水喝完了！”，泽晖又喊一声“姑父，把毛巾送来啦！”繁荣爸爸一声声应着，一趟趟跑着，乐此不疲。外公外婆也不管，倒是繁荣妈妈回来时候碰上，抗议无效后警告自己的女儿

“反正是你爸纵着，你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过吧，只是你以后嫁出去，在婆家，就看你公公婆婆怎么修理你！”

繁荣一脸坏笑跟妈妈打趣，“妈妈，你吃醋啦？”

泽晖更坏，“大姑，你别吃醋啊，书里都说，女儿不是爸爸的前世情人，就是爸爸的初恋情人，毕竟现在姑父的前世情人或是初恋情人都是姐姐，而不是别人，你应该安慰哦。”

转头又调侃繁荣，“姐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嫁出去，就算结婚，还得在我家里住着，要不你受委屈啊，那个家里一定要出人命的！”

“我不嫁，我爸养我一辈子。”回过头，搂住身边的爸爸撒痴，“爸爸，我不要嫁出去的啊，你要这样养我一辈子，可以的哦。”

陈爸举着烧菜的铲子，笑得眼睛眯成一线天，只一味点头说好，等繁荣放开他，跟繁荣妈妈说，“我们自己的女儿，宠惯了，再说了，还能宠她几年么？”

泽晖则趴在姐姐耳边耳语，“姐姐，得等我娶个老婆回来你再嫁吧，要不家里该没人跟我玩了，姑父也不烧饭给我吃的。”

繁荣妈妈看此场景，除了摇头，哪里还能说那些大道理，跟外公外婆嘟囔，“怎么碰上这对肉麻的父女？”

外公外婆也不出言反对，反而各自含笑，自顾自地干活。

事隔多年，繁荣只要回想到这一幕里的任何一点滴，都不自禁地泪溢满眶。

（原创连载）回首明月落花处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