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雨

那些年，那些雨

细细软软的几场春雨过后，我和小伙伴们会相约去地头挖地菜，带上一个个小铲子，一个个菜篮子。不出意外的话，每次都可以满载而归。伴随着欢声笑语，嬉戏打闹，把菜根一个个捋干净，黄叶子一个个择掉，用深井里抽出来的水清洗，直到水恢复到原来的清亮。然后各自提着干净的菜回家，接下来就是各位妈妈们登场了，地菜饺子、地菜包子、地菜面条，每天都有不同的吃法。

       当夏季的闪电开始耀武扬威，雷声开始咄咄逼人的时候，我和姐姐就把床搬离墙边，要不然晚上就要住水帘洞了。偶尔在梦里被雨拍醒，然后迅速下床、搬床、拿脸盆水桶，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再次躺到床上，听着屋外慷慨激昂的交响乐和屋内含蓄低沉的独奏到也不失是一种享受。

      “好了，同学们今天就到这里了，咱们提前放学，快回家帮家里收粮食。”，这是独属于农村孩子的特殊待遇。在夏收秋忙的时候，突然的惊雷闪电总能让我们这些孩子兴奋，因为可以提前放学。但却让大人们眉头紧锁，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可能会收不回来，被雨打落在田里，即将晒干的粮食可能也要返工再晒个四五天。我们一窝蜂的冲出学校，顶着豆大的雨滴跑回自家的田里，熟练的加入大人们忙碌的队伍。看着弟弟妹妹，撑着粮食口袋，跑回家烧一锅热水，做一顿可以填饱肚子的饭，把家里的鸡鸭鹅安顿好，然后拿着馒头，牵着家里的狗去田里接大人的班。晚上和爷爷奶奶躺在临时搭建在田间地头的草棚里，听他们回忆往事，猜测这场雨啥时候停，这季收成如何，下次要买哪个牌子的种子、化肥……

       到第二天，如果雨还没有停的话，人们就开始暂时的休整。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家里的女人们也会准备丰盛的饭菜犒劳家里的劳动力。那时候我喜欢端着饭碗蹲在门槛上吃，既可以看到屋外被雨砸的晕头转向的青蛙，在风中与雨搏击被打的鼻青脸肿仍然不肯低头小草，也可以闻到从屋里飘出来的烟味。低头把碗里的骨头扔给趴在旁边浑身充满鱼腥味的小狗。静静地享受着由雨带来的难得的团聚。吃过饭，穿上雨鞋，披上雨衣，不舍的往学校走去，既希望这场雨可以下的久一点儿，又希望这场雨可以结束的早一点儿。

    “傻姑娘，下这么大的雨都不知道关窗户，沙发都弄湿了……”。我光着脚，坐在沙发上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西瓜。任由老妈一进门就开始不停的数落。那时的雨下在一个我不喜欢的城市，那里没有我熟悉的人，熟悉的景。连对门是谁都不知道。我怀念下雨天住水帘洞的时光。所以我任由窗户大开，风雨不请自进，窗帘放肆的扫掠它可以接触到的任何东西。呆呆的坐在那里想那只傻青蛙是否找到了藏身之处?那只在雨中站在树枝上藐视一切的小鸟是否有了心仪的对象?屋后池塘里的那群青蛙是否在高声讨论着演唱会的事?指挥手还是当年的那位吗？家里的小狗是否还能吃到带肉的骨头?那群熊孩子还会不会去偷人家的鱼苗去喂自家的小猫……

       高考后的那场雨下的很特别，既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乌云压顶，只有苍白的天空里落下的密密麻麻的拳头，让人躲闪不及。连柏油马路都被制服的服服帖帖，收起了往日那恶臭的脾气。

      进入大学后，总觉得这里的妖风把雨都吹跑了，很少会有酣畅淋漓的倾盆大雨。下雨天是我最兴奋的时候，亦睡觉，亦读书，也亦撑起一把伞在难得安静的校园里走走，看看中心花园梳妆打扮后的样子。室友对我在下雨天表现的亢奋表示不解，没关系。我懂，雨懂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