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我也曾“劳改”过
1962年7月末的一天晚上,生产队安排我和谢永贵到陈家对门守包谷,第二天回家的时候,我们两个商量掰几个包谷回家煮来吃,不料被当时的队长陈志民在半路把我俩拦住,说,你们很能干,守包谷偷包谷,这当然很保险。
我们每人掰了四个包谷。陈便拿着“脏物”把我们分别交给家长,罗友春从不打人,谢永贵的日子当然好过。我父亲是正人君子,从不拿生产队的任何东西。队长告状说他儿子“偷”包谷,多伤他的尊严,当着陈的面在破口大骂的同时便是一顿暴打,抓起一根冲海椒面的棒子在我的头上猛击一棒,顿时头上突起了一个鸭蛋大的包。我双头抱着头往门外跑去,父亲还紧追不舍的撵了成了。陈志民讲别跑,你和谢永贵两扛起锄头到陈家湾的大新田去挖田坝。我和谢二人只好去挖田坝。
头天晚上下了雨,第二天又是大太阳,七月末的天气实在太热了,下过雨的田坝太湿,很不好挖。关键是早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又热,又饿,又渴,汗水湿透了全身。陈家湾的人还出来看我们的笑话,说你们快来看哟,那两个就是“偷”包谷的下场,弄他们来“劳改”,才安逸哟。
中午时分我们实在支持不住了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下,一直到下午才给我俩解除了“劳改”。
(十一)严父的“家教”
1962年下半年父亲说还是回老宅基地暂时修三间简易的草房居住。所谓简易就是说在地上挖几个洞,埋上几根柱子,顶起屋架,盖上草就算是房子。四面通风,就用草扇或晒席围上就可以了。
为了盖几间草房,因为没有谷草和麦秆,只能在山上割茅草,这个任务由我完成,父亲到生产队干活,我在家割草还要做饭,三间房是要很多草才能盖满的。
一天由于割草回家晚了,父亲回来还没有做好饭。他心里很不高兴,就发起了无名火,先是一顿臭骂,然后就是一顿暴打。无奈我只好向外跑去,他随后紧追不舍,我跑到朱家岩下的松林里,他在上面用石头乱砸,我就躲进了岩洞。
等他走后我想回去等着我的还是打,而且逃掉以后的话还会更厉害,于是我决定不再回家,只好到威远县复立公社我二嬢处躲起来。到了二嬢家,我说明了来由,一家人都很同情我,并留我住下。每天帮助二嬢挑水,打柴,还要干一些农活,虽然我觉得有点累,但心里很快活。
在生活困难时期,他们家也同样困难,走到哪儿都一样,就这样住了近三个月时间。我最难忘的的一件事就是身上长虱子。我去同姑爷的父亲同住一床,他七十多岁,高高的个子,身体还算好,个人卫生不太讲究,我自己也没有衣服换洗,多半是晚上洗,白天穿。床上虱子很多很多,我身上的虱子也不知有多少,只有身上发痒,伸手一摸可能就摸出一两个虱子。
一天二嬢拿了几块钱给我说你到回龙场去买点布回家,我给你缝一件衣裳。我去了,结果在回龙场碰见了我们生产队的程仕东赶场,他回家可能给父亲讲了。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二嬢家,估计是叫我回去,结果在二嬢家的劝说下我随父亲回到了家里。
回家后一如既往的为修简易房而努力着,年底终于完成了这项工程。搬家住进了“新居”。
时间到了1663年初夏,父亲有了再婚的想法,已和二大队的邱菊花来往密切,后来还征求过儿女的意见,问我们是否同意,我们谁还敢说不不呢。
就这样下半年后母进了我们这家,并带来了与我和四妹年龄相当的一对女儿。原本只有四个人的家变成了七口之家,生存的压力固然很大。
开始两月后母对我们还可以,但好景不长,她开始变脸了。在她眼中只有她亲生的两个女儿。我们就另眼相待了。常言说有后娘就有后爹,也难怪,事实就是这样。
我们三姊妹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特别难以容忍的后母无中生有,变本加厉的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使我们遭受了很多不白之冤。
在后母的作用下,同年九月末有遭到了父亲的一顿毒打。一气之下,我拔腿就跑,在外面躲了一阵,就到了幺舅家里。
当时他们还没有儿子,家里只有舅舅和舅娘,他们还住在别人家的房子里,老家的房子也同样拆了。我去后向他们说明了情况,他们二话没说就把我接收下来。他们家的生活也相当困难。记得当煮红苕汤都还要加红苕叶一去煮来吃,否则连红苕汤都无法吃饱。
他们毫无怨言,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儿子一样看待,晚上睡觉只有一张床,作为十七岁的我仍然和舅舅舅娘同睡一张床。我认为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不会同意,可他们还是这样做了,我是多么的感激。
我很听他们的话,他们叫我干啥我就干啥。当时我的想法是脱离家庭,不想再回去,就这样住了三个月时间,父亲不知怎么想转了,到舅舅家来接我回家。当时我舅娘确实说了很多责怪父亲的话,比如说你就这个儿,以后你老了还靠不靠他啊,如果你不要就叫他跟着我们算了等等。就这样我又跟随父亲回到了家里。
1964年3月部队征兵,我去报了名。当时还有独子不当兵之说,所以没通知我体检。1964年9月秋季征兵,我到公社找武装部朱部长说明了处境,强烈要求当兵,让我参加了体检,体检合格,同年9月应征入伍.从此脱离了这块是非之地,也彻底免遭父亲的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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