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一片广袤的土地可谓是沃野千里了，但越是品质良好的美玉，上天越是想让其更加精美。号称至南为海角，至东为天涯的大虞国，此时怕是正处于她最美的“年华”。就连大陆上数一数二的洞庭湖也不吝为她装饰。八百里的湖泊，其上，其下，生灵万物似乎都游曳其中。这里曾是无数大虞国人梦寐以求的休憩之地，巧的话倒是可以碰到积堆长着的晶体物质，放在西方货商运的宝石里，完全可以以假乱真，若是遇到行家就只能说不幸了。

    而来到这里并把这里打理至今的，不是王室。当初新王扫六合，大兴土木，从王都西侧两百里的土山一直到中立国马其尔辖区，都是随水而动的流土，茂密的森林连根拔去。龙氏先祖饱食圣人之学，苦谏无效，也就不愿在此为仕。因与王有相知之情，当时便挂着公爵的名头，在这里逍遥了起来。

    江南的圣地也孕育了占地千亩的综合高校——江南学苑。北与京都学堂齐名，外与马其尔圣兰学院和西部联邦马其顿学院争辉。学校才是相对自由和公平的领域。

    夕阳一颤，天空燃烧殆尽。仲夏季节，学院的荷花正是娇艳。

      钟声长鸣两下，学堂这一片区域又沸腾了起来，有那么点集市吆喝的意思。学堂南面区域有一片小潭，从北边淮河源源不断地送来活水。

      此时，正有三道身影从青石板桥上缓缓滑过。

      “有何事揪心，还是你就这么想下去洗澡？”中间稍瘦弱的男孩看着左边这位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忍不住打趣。

      三人都是统一的青白衫，儒者的标配。据不靠谱的院长所言，这是当今最前沿的潮流。仔细一看，的确有些仙风，再加上这里多是些有门面的门生，倒真的衬得起这衣服。但对比而言，中间年轻人却穿出了穷酸味…

        “我看你应该去洗洗……你的衣服。”左边这位脸上写满了“难以忍受”的表情，半开玩笑道，“龙言同学，好歹老太师一天天给你钱，你就天天去做铁匠干的事。即使这样钱也够的，难道非得给你送个丫头来？”

    “太师给的钱到了公爵大人那转过来，怕是凶多吉少……”龙言右侧话音一落，三人都大笑了起来。说话这人，更为年少，但从披散的头发到衣角都有些放浪形骸的感觉，打理的也甚是到位。

    从衣着看来龙言更是不羁，三人看起来很不搭，但在绝对是学院公认铁三角。

    龙言的祖父是如今龙氏的管事人，也是当朝太师。虽说权倾朝野，但在二十年前，几近花甲得了这一个长孙，整个人感觉傻了许多。之后第一次上朝还抱着孙儿，还被儿媳托人请回。太师是直接想要孙儿继公爵之位，先不说小孩子还未及冠，让孩子父亲怎么办？那也是长子啊……

    带有爵位头衔的现在除了王室，只有龙家了，老贵族绝的绝，有的甚至早早地被铲除，也是悲哀。王室又没落，夏昭华为帝，其弟夏舜华在南越为质子，没点屁事都不愿回来。

  披发少年龙腾的父亲是一位公爵，给总管财务的大臣做副手。左边龙维是侯爵之子，在南越有处封地，最喜欢倒腾买卖，也喜欢搞些见不得光的地下运作。龙家此时最为骄傲的应是及冠第二年官拜上将军的龙鑫磊了，父亲游手好闲，直接又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公爵。

    龙维也笑够了，摆了个极为严肃的长脸，眼神伤感，硬憋着笑意。

    “这回这里就剩你们俩了，家里把我发配到了马其尔圣兰学院见见世面。”

    “巧了，我明天就要起程去京都做什么堂前听政的侍郎。王上一反常态地要求的祖父，估计没啥好事。”龙言显然是真的有些愁。两人都同时看向了右边，觉得有必要“临别赠言”……

      “巧了！”龙腾看着两人惊奇的目光，笑道，“一周后言哥有加冠之礼，上将军肯定赶回来，去京都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哪怕是去做……”

      龙言苦笑，反到被这小子安慰了。也不在多说，只托龙维替他多带些西方的机械来。一同回了宿舍收拾行李。他们心里很默契地准备晚上先去给恩师告别。

      太阳落下不久，到了处在学苑北边，站在老师家门口，闻到了包子的香气，两人相视一笑。直接推门而去，也不怕失了礼数。

      “臭小子，我包子就这么香么？今天没你们的，抓紧给我帮忙出锅。”一进来就是老师爽朗的吆喝，倒能直接让人一扫会有的拘谨。两人也不客气，要不是烫，估计已经“开工”了。

      老师姓范，是学苑为数不多的美女，据说来自南越，丈夫从商因战事身故，自己也是从了丈夫的姓。她对这两个学生可以说是像照顾自己孩子一般，再加上本来就比较认真，心里喜爱得很。

      按照之前吃到这个时候老师基本都会说“吃到吐继续吃，继续吃……”之类的，今天却格外安静。来自她知道，只不过谁又想打破这时间的静止呢。

      “老师，君臣之间绝无信任吗？”龙维最受不了压抑，也算为龙言问了这个问题。

      她看着龙言，难得正经地说：“未至其位，而不知高处之寒。”

      “那么我要理解他了？”龙言疑惑，也有一些恼怒，自己难道不是无辜么？

      “不在其位，又何必理解他。不知自强，即是无道。更何况不知‘民贵君轻’，鑫磊也是我当初的学生，他的理解恐怕对你有帮助。早晚会来到的那天。”看样子老师不会透露什么，两人点了点头。

      “你们一个成人一年了，都有个男爵的名头了，另一个也马上及冠，入朝为官，怎么如今一点绯闻也没有？好歹我也是本学院的万事通，我派人尾随你们快一年了……”

      两人顿感无语，尾随我们无果，自己还倚老卖老，也只有面前这位“良师”干的出来了。

      “也是这学院风水不好，不太招女孩喜欢，还是京都学堂好啊。小言一定写个奏折，让女孩子的求学机会多一点。”

        龙言也是冒冷汗，老师怕是还活在梦里吧，现在京师学堂女学生比例很高了，政策早就下达了。

        说完她便起身去了内室，“你俩，吃完抓紧回去再吐。想吃包子就来个信。”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两人作揖行礼，恭敬地对老师背影喊：“老师多多珍重！”

        走出一段，他们不约而同回头看去。这里蛮不错的，此时萤火虫飞舞在小小池塘旁边，映照出荷叶莲花的姿态。不禁有些失神，这便是第一次的大家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