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姥姥仍在烧火做饭,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否违反环保规定。当风箱吹着灶台,她在村外捡来的柴火熊熊燃烧,呛人的烟充满了厨房的时候,这一份烟熏火燎却让我感到了踏实。
今天回老家办点事,顺道看看姥姥姥爷。农村的生活是我儿时曾经熟悉的,小学时每到暑假总会在姥姥村里住上些日子。长大后探望老人,一方面是思念一方面也是责任,现在交通方便了,来看望老人的机会多了,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曾在姥姥家睡上一晚。
在村口看到一位老太太坐在破败的土院子里晒太阳,她那神情就像是早已脱离了社会生活,好像就算你有需要,她也无法和你正常交流似的。路过村中小学,看到一个男老师带着学生们练习齐步走,我在想一个农村学校的教师他的日常生活又是什么样子。其实我正和那个老奶奶和那个男老师一样,作为普通人,我们终其一生都很难逃离开自己的生活阶层。
姥爷八十九,姥姥八十八,他们仍习惯自己生活。我到家的时候姥姥还在外面去拾些棉花没回来,她是个实干的人,从不喜欢闲在家或者去串门闲聊,哪怕没有特别的需要,她也会每天去村外的地里走走看看。她说自己也就是不会骑车子而已,如果她会,那她一定会转的更远些。
姥爷身体不如以前。儿时记得姥爷总养着骡子,每天割草,我在的时候他就让我帮他用铡刀把草铡碎。后来他身体也不好了,不再喂养牲口,连那几十只鸽子也越卖越少,终于只剩下曾经的鸽子窝。姥姥却开始养鸡了,几只母鸡下的蛋足够他们自用。她告诉我前几天发现鸡不下蛋了,还以为是鸡老了呢,结果后来在鸡舍高处曾经的鸽子窝里发现了十八个鸡蛋,原来几只鸡只是换了个地方下蛋而已。
鸡舍里有四只鸡,在院子有另一只。那单独的一只病了很久了,好像是两腿上长了大疙瘩,活动也不方便。这样的病鸡自然也不下蛋。有人劝说姥姥把这只病鸡扔了吧,反正它也只吃东西不下蛋,白给别人也没人要。姥姥却不肯,说它好歹是个活物,扔到外面很快就得死了。
其实姥姥对于这病鸡的爱护让我有些意外,一只以来我都认为她对于养的家禽并无城市人养宠物那种所谓感情,只不过类似于没有生命的机器罢了。因为除了物质功用外,她好像从未因家禽而产生精神上的愉悦或失落。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她善待这只病鸡,也许虽然不说,她还是有着高于物质观点的看待动物的原则。
他们还养了一只小猫,他们说这只猫不如以前那只大猫懂事,小猫总会到处乱翻。吃完午饭,我准备刷碗的时候姥姥试图从我手中夺走碗筷,也许在她潜意识里这样的活还是不适合男孩子做,我坚持把碗刷了,她也没说什么。
午后我和他们坐在院子里,把姥姥上午拾来的棉花桃一一剥开。他们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劝我要早点成家才好。又一遍一遍央告我不要把姥爷前几日闹胃病的事情告诉母亲。我不知说什么好,只满口答应着。
想起了儿时在姥姥家住最喜欢的是农历初一和十五,在这样的晚上姥姥便会点一大把香在院子里和各个房间里把供奉的许多神灵跪拜一遍。那时年幼的我跟在她后面,觉得整个院子都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才不过午饭后两个小时,姥姥怕我随时会走又要张罗着给我做下午饭。一对虎皮鹦鹉在笼子里叽叽喳喳没个闲,小猫和那只生病已久的母鸡竟然躺在一起睡着了。阳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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