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妈妈通电话,她很生气地对我投诉老爸:太懒了!玩傻了,那些韭菜呀,眼看着就要发芽,你弟弟要做多肉恒温棚,挖掘机一到,就要翻到地底下。你说,你爸就不动弹,就不去把韭芽子挪个地儿!哎,玩疯了!
韭芽子翻到地底下不行,骂老爸不去挪,骂也没用。他快八十的人了,他提着画眉笼子溜达,到哪里和老朋友唠嗑去,吃个小酒去,他乐意就行。你骂他也没有用,谁也不能说他不去挪韭芽子,他就落个不是。
其实就那么一点点韭菜芽子,发到一拃高,割了来做饺子、烙馅饼、做韭盒,仅够一大家子吃的。那是些笨韭菜,长不高不粗壮,很香。所以老妈不舍得它们被整到地底下烂掉。因为集上买不到一拃长的小嫩笨韭菜。
好在老妹安抚了妈妈的焦虑,她说待几天天气好点了,她会和老妈一起把小笨韭芽子刨出来,栽到她家的花陇上。一畦一畦的花儿,陇上长着小笨韭菜。
春韭是至鲜的美味。开春新发的韭芽子,第一次割叫头刀子韭菜,特别香。因为大地回春物候向暖,但早晚依旧免不了薄霜,所以韭菜长得很慢,冷暖相激,味道就出来了。“夜雨剪春韭”老杜朋友拿新发的韭芽子做菜肴招待他,他写进诗里流传至今。五个字,有时令有动作有味道有情谊,一幅老友相聚图跃然纸上。这一绺春韭,是拿来煎了蛋,还是炒鳝片?半夜三更的,应该是春韭炒蛋吧。一抹浓郁的韭香飘了千百年,依稀还能闻到似的。这便是文字的无边魅力。
在那些遥远的美好的日子里,在无忧无虑的童年里,有无边无际的春天,春天里有韭菜芽子。那是一片邻村废弃了的菜地,离家有五六里路那么远,打兔子草一般到不了那里的。但开春野草刚冒芽,采满一篮子不容易,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到了那一片废弃的菜地。远远的看见一片草芽,走近了是草芽,却伴着好多的韭芽子。韭菜毕竟是要施肥浇水才能长得又嫩又好。这么干旱又没有肥料,自然长不过草芽子。野苦菜花儿呀野油菜花呀稀稀拉拉的,韭菜也这儿一簇那儿一簇的。但我还是激动了一下子。毕竟那是春天的韭芽子!
于是我忘记了打兔草,专心地去割韭芽子。拿回家半筐韭芽子半筐兔子草。韭菜很细小,好好的捡出草叶子,洗净了,拿酱油香油拌着吃就很美味。因为一个冬天和白菜萝卜打交道,初春还没有新菜下来,所以有小韭菜改善一下口味就特别满足。
那个春天,春雨过后,我便往那片废弃的菜地跑,收割过几茬小韭菜,那鲜美的味道如今依然记忆犹新。那些野花丛里的韭菜苗苗,在枯索的青黄不接的初春,成了我们一家打牙祭的美味。
农家菜店里的一把小韭菜,根儿还泛着可爱的紫红,无疑是春日头刀小韭菜。赶紧地收入菜篮,和着肉末鸡蛋粉丝做成馅儿,包成饺子,开锅,那鲜美的味道便飘出来。很正!是儿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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