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我依然觉得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梦太逼真的缘故,我觉得酒店大堂里的人都有点神秘兮兮的。等电梯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地对着光可鉴人的玻璃墙揽镜自照,目光扫过被太阳晒出蜜色的小腿上,有一个浅淡红色的印子,我不禁屏住呼吸弯腰查看那个红印,这姿势相当不雅,我能感受来自四面八方探究的眼光。红印虽然浅淡,却能看出是个中空的圆盘形状,我就跟大夏天从室外走到空调房里一样,浑身一个机灵,开始簌簌地冒冷汗。正当我神经紧张,瞳孔收缩的时候,电梯“叮”地一声在我面前停住了,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电梯门缓缓拉开,露出一张 —— 笑容可掬的工作人员的脸。整个人就跟一张拉满弓的弦一样,假如电梯里是一张如花似玉的美男脸,我可能会跟个小白菜一样栽在地上。
一直到回到房间关上门,我都激动得跟情窦初开一样。甩掉束缚,光溜溜地跑到浴室放水泡澡,为了缓解紧张,我还点了一根香薰蜡烛,手机里放着Macy Grey的《First Time》,大脑放空了一会儿,我缓缓滑下身体,热水抚摸着每个颤栗的毛孔。白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奇怪,我明明就在沙滩椅上睡了一下午,哪也没去,只是做了一个以现实人物为原型的梦,虽然梦很离奇,可是他也没有做什么威胁到我的事情,那腿上那个印子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个红印,大脑紧接着幻化出那个梦,毕竟梦总是毫无逻辑的。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人形乌贼根本不符合科学啊!虽然科学还很年轻......
我竟然再次坠入梦境,梦里那张妖孽脸又出现了,这回儿我可一点儿也不花痴了。环顾四周,没错儿是酒店的浴室里,我赤条条地坐在浴缸里,那个救生员,让我姑且称他为乌贼先生吧!他坐在浴缸边缘,穿着一条白色的短裤,露出又长又直的两条线条优美的腿,整个人就跟从铁相的画上走下来的一样。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是个梦,那是因为如果这不是个梦,我可能再也不相信无神论了。我坚信这是另一个荒诞离奇的梦,于是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醒过来,然后噌的一声从浴缸里站起来,豁然睁开眼睛怒视刚才乌贼先生坐着的地方,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摊开手表示他什么也不会做的。阿门!我再次闭上眼睛然后猛然睁开,他还在那里环着手臂,悠闲地靠在浴室地墙上,两只黑眼睛看着我,睫毛沾了一圈水汽,莫名的温软。我放弃了这种智障般的行为,秉着简单直接有效的处事风格问他:”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至于我为什么不害羞?如果你天天看各种希腊时期的绘画和雕塑,各种优美的裸体和姿势,你也会觉得肉体仅仅是肉体,只有好看的肉体和猥琐的肉体,没有圣洁或者淫秽,我对自己的形体还是很自信的。他眨眨眼睛,似乎思索了一会,回答道:“你们喜欢叫我们乌贼,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我想要生存。”
他说他想要生存,我第一反应就是海洋污染。我问他介不介意把他身旁架子上的浴巾递给我,他好像才发现我裸着,伸手递过来一条浴巾,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都不是一个物种,也没必要讲什么社交礼仪,于是裹着浴巾示意他出去说,浴室这地方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他却伸手拉住我,端坐在那一动不动。我大惊,这是什么意思?浴室容易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原谅我小说读太多,脑洞合不上,他看我一脸惊恐的样子,有点想笑,开口解释道:“我不能出现在没有水的地方,你知道的,我是海洋生物。” 我发现自己有点一惊一乍的,但自认心理素质一流,接受新鲜事物也很快,毕竟这就是我赖以生存的基石。于是也找了一个地方——马桶盖,坐下准备听他怎么说。我竟能帮别的生物活下去吗?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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