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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石堆上的老人

『故事』石堆上的老人

作者: 洢笑倾城 | 来源:发表于2020-03-17 09:13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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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村是众多小村庄里的其中一个,说是小村子,其住户也有近二百家,但进出村子只有一条因长年累月车马碾压而格外平整的黄土路。

不知是什么时候,谁家盖房子剩了好些的石头,便一直堆在了路旁,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石堆上,多出了一个老人。

老人名叫家福,一生无儿无女,也没有老伴,右腿的大腿以下是假肢。家福住在宁安村最西面,却天天拄着手杖一步一步的走到最东头的石堆上坐着。

曾有人问过家福“老丈,您大老远跑这石堆上坐着干啥?”家福捋捋稀疏的胡子“我这辈子从来没走到过这条路的尽头,想着多看两眼是不是就能看的远点。”语气里不难听出家福的遗憾与落寞。

家里有上年纪长辈的都听过家福的故事,家福15岁参加红军,17岁便随着大部队开始了长征,一路上啃树皮喝雪水,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役自己都数不清,后来一次战役中炸断了腿,自己便毅然决然的回了村里,说是坚决不给战友拖后腿。

而那时家福还不到19岁,回村子养了半年,政府出钱给装了个假肢,那时候所谓的假肢也不过是一截木棍而已。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怎么会甘心靠着政府的补助过日子呢。

年轻时候的家福是很能干的,虽然残疾,但自己学了好多手艺,木匠活,瓦匠活,甚至是红白喜事炒菜贴灶都做的有模有样,一个人的小日子过得也是风生水起。

见家福这么能干,好些村民婆子给介绍姑娘,可他每次都是一句“我一个残疾人怎么能耽误人家姑娘呢,不找不找。”开始大伙儿还劝他,时间长了年纪大了也就没人再提这事了。

有些年纪相仿的小伙子就会打趣他说“找个婆娘吧,要不你还不得憋坏啊”说着看了看他的下半身,他却说“哪像你们有那么多闲工夫想那些烂糟事,我一天忙着呢!”大伙儿问他忙啥,他又不说。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那些年久失修的但还住人的房子,越来越少了,有些是翻新了,有些是重盖了,而且村边上一块空地上,也盖起了一个三间的大房子,房子里还有新打的长桌子,长椅子。

村民们这才想起来,似乎平时总能看到家福搬石头刨木头的身影,还经常能看到家福拿着瓜果蔬菜去孤寡老人家,天冷了还会拿些棉衣棉被之类的,之前没细想,现在想起来,每个人都对家福肃然起敬。

敬家福做了这么些好事,敬家福给孩子们盖了个书屋,更敬家福的是,做了这么多好事却从来没提过没炫耀过。

从那以后,已经人到中年的家福,又一次被婆子们苦口婆心的劝说结婚,家福的回答也依旧是“我一个残疾,还这么大年纪了,不想这些事情了,不找不找。”婆子们无不摇头叹息着“可惜喽可惜喽!”

时间一晃,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村子里的孩子一茬接一茬的走出去,村子里的老人也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而家福这一辈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了,家福想“轮也该轮到我了。”

村子里的年轻人每次回村,都会拿些水果去看看家福,美其名曰“您是有福气的,都快一百岁了,身子骨还这么棒,我们跟您这沾点福气来。”

每天家福坐在石堆上都会回忆以前的事情,有时候想长征时候多难啊,鞋子都穿烂了,后来干脆打赤脚,那脚啊,全是水泡,一茬刚好又起一茬,现在还能想起那种钻心的疼呢!

有时候想,打仗真吓人啊,多少上一分钟还笑着说话的战友,下一分钟就壮烈牺牲了。又想,那时候吃的真苦啊,吃点野菜汤都能高兴好久,偶尔喝个粥都像做梦似的。

想到最后也会想,如果年轻时候娶个婆娘,是不是也挺好,可再转念一想,外人都以为我只是伤了腿,可自己知道,这辈子我都不能算是个正常男人,怎么能耽误别人呢!每每想到这,都会以一声叹息结束。

家福99岁那年,在一个秋日的晚上,长眠不醒。第二天有村民好奇家福怎么没去石堆上坐着,去家里找,才知道家福已经去世了,大家伙儿都很难过,不过好在家福也没有受罪,睡着了就去了,也算是享福了。

三天出殡的时候,村子里老老少少的都回来为家福送行,想起家福说从来没走到过村路的尽头,年轻的小伙子们抬着棺材一直走到村路的尽头,才又转回来下葬。

其实这条路的尽头也不过才十里,二三百人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可见家福生前是极为受人尊敬的。

家福走后,路旁的石堆便被人清理了,有人说,看见石堆就会想起家福,那个一辈子都为了别人活着的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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