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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道终于走到头,前方就是正道。此时,周君实已是累得气喘吁吁,浑身乏力。正巧有一快圆石在身边,如同一面大鼓放置水中,遂一屁股坐了上去,卸下背包,放下木棍,大口大口地喘气。
方家媛见状,笑道:“看来你是累得不行了,那就休息一会儿吧!”刚好圆石可以坐两个人,她也坐了上去。其实,听她呼吸之声,也可以觉察到她的疲乏。
方家媛看了看天空,说:“山里的天气,娃娃的脸,进山时像秋天,这时就成夏天了。”
周君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哦”,一双眼睛却向四周扫去。只见两岸的山峦,重重叠叠美如画屏,茂密的古树,郁郁葱葱密如屏障,山间野花,闪闪烁烁如星辰,那陡峭的岩壁,层层页页。君实心想,那里该蕴藏了多少千古奥秘啊!
再看溪流,波波折折,柔若飘带,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点点,洒金铺银一般。低头看水,水流潺潺,如泣如诉。无意间,周君实猛然看到了方家媛那半伸在水中的那对玉足,眼珠子就转不动了,哇,那是多么曼妙的脚啊!那脚,雪白如玉,脚背微隆,脚踝丰满,脚弓稍勾,曲线优美,脚趾细嫩白净,如同十颗鲜嫩的藕苞芽。透过细腻半透明的脚背皮肤,隐约可见皮下深处的血管。
周君实不由想起了杜牧的诗,“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假如杜牧能一睹此曼妙天足的真容,又该写出何等奇妙的佳句哩?
方家媛似有所觉,不由得脸上飞起了红云,她轻轻地用肩撞了周君实一下:“你看什么哩?”
周君实顿时口吃起来:“我看……看,看那儿有鱼游过来了……”
方家媛诡异地一笑:“你们这些文化人啦……”
为了消除刚才的尴尬,周君实转移话题:“你昨天说你是我的学生,我又没当过老师,怎么会有学生哩?”
方家媛说:“我曾经是《宜昌日报》的通讯员,听过你的课。这算不算师生关系?”
周君实这才恍然大悟,前些年,他曾先后在秭归、兴山、五峰的通讯员学习班上讲过课,算起来,学员数也有好几百,眼前的方家媛只是那数百人中的一员,记忆中也就不那么分明了。
方家媛眯起了眼睛,沉浸在回忆之中,她缓缓地说:“那是一九六八年七月七日,地点在县大礼堂。那一天,你穿的是一件蓝色的灯心绒上衣,黑色的裤子,一双白色的力士鞋,好清爽的打扮呵。我们那一期,女学员不少,回到宿舍里,叽叽喳喳地,都夸你长得好帅好帅哟……”
周君实感到不可思议:“在秭归讲过课不假,可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方家媛深情地说:“有的人,你天天见到,也许会记不住,有的人,哪怕只见过一面,也会终生难忘。何况你那次,还给我们几个学员在笔记本上签名留言了咧。你说,我忘得了吗?”她把搭在额边的一绺头发撩开,接着说,“你那次讲的是炼字炼句,有些内容至今还记得。你说,动词要用得贴近、传神,月光从门缝间挤进来,阳光从树隙处筛下来,一个挤,一个筛,用得多么生动!你还说,鲁迅写,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这不废话嘛?实际上,它写出了一种孤寂的感觉。对于我们这些无缘走进大学学堂的人来说,这些知识既新鲜有趣,又很有实用价值。在后来的写作中,我总会想到你教给我们的这些写作诀窍。”她停了一下,侧过脸,直直地望着他,一笑:“怎么样,周老师?我说的不假吧?”
一席话,让周君实感到震惊,想不到如此平常的讲座,竟给这山里女人如此深的印象;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平凡的人,竟在这山里女人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其实,周君实还有更想不到的哩!早在当年,方家媛就己经把周君实看成了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只可惜她已是已婚之身,那种期盼与仰慕只能深深地埋在心中罢了。天予人愿,终有今日这种面对面倾吐的机会,你想,她会放弃吗?
周君实问:“现在还写通讯报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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