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三
童讲师此刻自然不会在这里。几个安徽来的伙伴也找到了这里,他们说童讲师就住在附近。我们就随着他们一起找过去。
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发现前面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后来实在人太多了,我们就停了下来。
你自然猜得到,这些人都是来找童讲师的传销人员。他们早已把他租住的一幢小别墅挤得水泄不通。
“童晓鹏他妈的太黑了,传销都禁止的了还在收钱!”
“听说三亚那边一个月就收了七、八千万”
“朱梦香都找不到了,姓童的不过是他的一个马子。”
“就是把他们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人们凑在一起议论纷纷,就是听不到一点让人高兴的消息。
“朝后让,朝后让……”
警察在喇叭里严厉的警告着人们,人群“轰”的一声向后退去,我险些摔倒。
“交出朱梦香!”
“交出童晓鹏!”
“我们要退机, 我们要回家!”
……
有人带头吼了起来,大家都跟着吼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发泄,也充满着绝望。退回来的人群又围了上去。我趁着人群退过来的时候挤到了前面去。
别墅的大门前拉起了一道警戒线,别墅的不锈钢大门亦不复存在,一排警察气势汹汹拿着盾牌、警棍,站在警戒线内,虎视眈眈的盯着围上来的人群。
院子里,有两个政府工作人员正和童晓鹏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童晓鹏的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运动衣,趿着一双拖鞋,整个人看上去焦灼而又憔悴,完全没有了当初在讲台上的那种口若悬河的神彩。
等了好一会儿,听到的无非就是刚才那些消息,我们就退了出来。
走在路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今天所有的人都出来了,也没有人在家里做饭,回去也不会有饭吃。
路过一家我们刚来的时候吃过饭的饭馆,我心想会有人提出去吃饭。
结果走过去了很远,连最不扛饿的胖子也没开口,就只好忍着。
眼看都快走到街子的尽头,就要走上回村子里的小路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哦!”启贵忽然停了下来,恼怒的说道,“肚皮都贴着背脊骨了!”
“就是,肚皮早就饿了!”李鹏也跟着埋怨起来。
“刘红不是在家吗?”
姐夫看着他俩,他的意思是回去吃饭。
“刘红会给你几爷子做饭,太阳都从西边出来喽!”启贵大声嚷了起来。
“要不回去煮面吃!”我想起吃早饭买的挂面还剩了些,也许可以将就吃一顿。
“要回去,你们回去!没盐、没味的面我吃伤了!”
启贵不知那根神经发了,蹲在路边不走了。
他这一停下,众人只好不走了,都看着我姐夫。
“要不,到刚才路过的面馆去吃牛肉面,小笼包子!”姐夫话语里赔着小心,等着大家表态。
这些天来,他说话做事都很小心,生怕就把启贵他们得罪了。
“我看要得,先打住尖,呆会儿到市场买点菜回去,早点做夜饭吃。”
听我这样一说,众人又折回到刚才经过的那家面馆里。
我们几个人刚坐下,一个人笑嘻嘻的走进来。
“老表,我多远的就看见是你!”
他脸上堆着笑,谄媚的看着我姐夫。
我一看是林老皮,原想招呼他一声,但我看姐夫也没理他,便也冷冷的看着他。
要说这林老皮,曾经在我们当地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是做花岗石生意最早的那批人,走南闯北的也风光了好几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垮了,老婆和他离婚带着孩子嫁到了外地。他做事情又掂轻怕重的,便在赌场里瞎混,碰上有人赢了就讨几个喜钱,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混过来的。
他自然是我们县里来这里最早的一批人,据说买机器的钱也是借的高利贷。他这种人也不会有人做他的下线,过来没多久就把身上几个钱花光了,也不回去,反正那里的饭好了他就出现在那里,渐渐的大家都不怎么理他。
他是冬天过来的,也没带什么薄衣服,身上还穿着一件橘红色的长袖T恤,头发又脏又长,满脸胡渣,看上去比童讲师还要落魄。
谁都知道他这会儿跟进来的目的,但谁也不开口。
他傻傻把大家看着,脸上似笑非笑。其实论年龄他足足大了我三轮,还这样飘泊在异乡,看上去真让人心酸。
看姐夫没动,我走过去让老板多煮了一碗面给他,总算替他解了围。
可能因为碰到了林老皮,吃过面走出来,大家一路上都没说话。
午后的阳光依旧耀眼,透过椰林能看到近海上白帆点点,一艘艘轮船从茫茫的大海深处钻出来,钢铁的身躯越来越清晰,在广阔、无垠的水波里轻轻的荡漾,看上去就像一个个造型各异、做工精巧的航模,深深的吸引着我们。
这个季节还没有台风,也没有进入禁渔期,海洋生活的丰富多彩正在慢慢的展开。
渔船尽情的打捞着大海无尽的渔获,游玩的人们尽情的享用着生活的乐趣,大海的恩赐像阳光一样照耀着每一个向往它的人,但我们算是这样的人吗?也许在前几天是算的,那时我们也曾去海水里冲浪,仰望着蓝天、白云,把自己的梦想放上云端,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走向辉煌的人生之路。
不曾想眨眼间就乌云密布,海浪翻滚,每一个人都面临着即将被吞噬的危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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