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我熬了两天两夜,通宵达旦、绞尽脑汁,堆砌了3256个字的《一个山里娃的圆梦之路》就来气!
这篇文章的主人公就是他——邓彭生!我在文中一股脑罗列了他如何从初中考进师范,又如何从教到从政,如数家珍的给他尽往好里写。可他看后却不领情,直截了当的给我枪毙了!“你这哪是写我的’圆梦’路?你是在写我的人生履历!”“太规矩!僵尸一般!少了你的风格……”
有这么说人的么?我面子往哪搁?恨不得跑到河池市检察院给他一锤子。“你给我往’流氓’里写!流氓+良心!”这不明摆着要我写个有良心的“流氓”吗?天下无奇不有,别人都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却要我往他身上“板”又臭又硬的狗屎。什么鸟人?
他不是什么鸟人!在我的印象中,挺多算个亦正亦邪的人。
还是说他“正”的一面吧?他“不识好歹”,我却不能不识趣。
“亦正亦邪”邓彭生他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刚开始我们走得还没那么近,只能算个普通同学。那时候,我在班里都是倒数前十名,他的成绩在班级里一直名列前三 ,而且还是班级的班长。在初中时,他被我刻进脑里挥之不去的是,我“欺负”不到他后“不打不相识”地成为了好同学、好兄弟。而且这种超乎寻常的缘分一直维持到现在,让我们俩“臭味相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家是四堡山脚的,到四堡街仅隔一口5、6亩的大鱼塘,走去四堡附中还不到10分钟。按我们当时的话,我是实打实的“街上仔”。而他——邓彭生,那就不一样了,一个拉郎村金洞屯的山里娃,还是个走读生。从他家到学校往返一趟要走20里的山路。个子又瘦又矮,要不长到现在50岁了,还是1.60米过一颗米,和我一样,都被圈入标准的“三等残废”男;青皮脸,一辈子也吃不饱的“饿劳”样子,和现在的他腆着个大肚子、满面红光,简直判若两人!难怪,中饭只一碗素粉打发,长成人样都不错了。有一天,我和几个同伴,特地找他的麻烦。“山里仔,你牛什么X…牛什么X……”我张开五指推向他的胸口,本以为他会躲闪,谁知他倔强的一动不动,目光如剑,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我犹豫了一下,感觉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便不由硬生生的将推出的第二掌收回,我不想伤害无辜(没那高觉悟)。你知道我为什么有底气要欺负他吗?——街上仔!可现在碰到了个“硬货”,而且我不过就高他一颗米,不见得有胜算的把握。我赶忙顺坡下驴,象录像里播放的社会老大一样,拍着他的肩膀:“你这兄弟我交了!以后谁敢欺负你告诉我?”他似乎也很识相,双手胸前一抱,说道:“好…好说!”后来有一次回忆起那事,他向我坦白,“其实我那时也怕,就装着镇定,如果再推我一把,可能我要尿裤。”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们真正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兄弟,是他在考取宜山师范之后。算起1988年读了半个学期的初三,在初三我整整读了五个学期,最后一次才放弃参加中考。离开学校后,我在四堡街开家小卖部。那时候我们唯一联系的方式就是写信。当然也不止给他写,因为那年代交笔友、送明信片是最流行的事。不过那时候,和我书信往来的,他是唯一的男性 。其余的都是女性:广东两个,一个潮州,一个韶关;海南儋州(儋县)一个。他的文笔很不错,字也写得特别好,这样使我又羡慕又嫉妒。那时候他们学校成立有文学社群,因为他爱好广泛,什么文学写作、书法、舞蹈,还有弹吉他,他都能来两下子。人也还算阳光、英俊,在学校里称得上是多才多艺的文艺青年。尤其是他写的散文、诗歌,经常得以在市、县一级的报刊登载。他向我透露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说有许多女学生追他、向他表达爱慕之情,要和他交朋友,但都被他婉言谢绝,他不想那么早就交友谈恋爱,他要好好学习,不能分心。这样的鬼话,我打死是半信半疑的。后来有一次我在信里向他暗示,意思想通过他和她的女同学交笔友,可他的答复不置可否,让我很是失落、失望。但这些并没影响我们的同学情、兄弟情。或许是和他的书信来往,抑或是与笔友的书信来往,我日渐爱好上了读一些文学作品,而且还爱记些名言警句,对文学也不禁情有独钟,并尝试着写些应时应景的文章。
“亦正亦邪”邓彭生我们真正的“蜜月期”是他师范毕业后回到母校四堡附中任教的三年里。这三年我成为了他最忠实的读者和最贴心的倾诉者。每晚睡到夜半的时候总是将我抱得很紧,似乎一放开手就会失去什么,害得我无数个晚上几乎喘不过气来,醒后我告诉他他怎么怎么“虐待”我。可他的回答叫我膛目结舌,“这是我睡觉的特点……”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安抚了我。也许为了报答我吧?他无数珍藏心里的秘密,像肥皂泡一样被我们与日俱增又颇有几分“暧昧”的兄弟之情挤破,接二连三让我一览无余。我从和他彻夜长谈中知道了他何以能以全乡中考分数第一的成绩考取宜山师范。他告诉我:“……坦白地说,我为什么学习比别人好那么一点点,就是读书时候比别人清醒那么一点点,用功的时间比别人多那么一点点……心中总有一个梦!”这才是真性情的话,不弄玄虚、朴实无华。随后又说:“我最感幸运的是每个阶段都能遇到一位关心、爱护自己如子的恩师;小学时候是廖炳亮老师,他对我最好;中学时候是罗成会、梁方平老师。当然还有其他老师的无私教诲。他们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恩师!”说着说着,他显得异常激动,我发觉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被什么异物刺激到了。
一阵沉默过后,他话闸子又打开了……
“知道吗?读初中的时候,罗老师备课解几何题目,都是事先拿给我先做题。让我用几种证明方法解题,然后他再根据不同类型的学生进行教学。”我不禁拍了他一下,“哦哦,作弊!原来你的好成绩是老师给你’开小灶’得来的!”他微微一笑,“谁叫你不会?”
我心里想,是呀,我们怎么就不会呢?
过了片刻,他又凑到我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到过梁老师老家凤梧住过,那是宜山师范录取面试时的头夜;而且和他老弟一起去,我被录取了,他弟没有通过,后来读了高中。”随后又极具感染力的继续道:“可以这么说,我的每一步都是依靠恩师的提携!”
“亦正亦邪”邓彭生如果上面我叙述的是我印象中邓彭生“正”的一面,那么下面我要说他这个“风流才子”感情丰富“邪”的一面。他的“邪”不是我们平常意义的邪,是他的“歪才”!九十年代初,我们四堡这穷乡僻壤,一个月也不能看上几场电影,外加供电不正常电压又不稳定,一场电影也是断断续续的看。因故放电影的大礼堂其实就是个名存实亡的摆设 ,并没派上真正的用场。“19岁当教师太早;19岁当教师太嫩。”就是这富满活力、青春四射的“嫩”,让“年少轻狂”的邓彭生找到了施展他“歪才”的机会。为了丰富四堡片区青年人们的精神生活,他一有机会就组织以团员为骨干的文艺晚会,亲自自导自演主持晚会活动。每场晚会他既是报幕员,又是演员;弹吉他,跳“柔姿舞”、“霹雳舞”,诗朗诵 ,几乎就是无所不能,出尽了风头。记得有一次,应该是1991年“5.4青年节”举行的一场晚会。我们俩共同的好兄弟原四堡供销社工作的银方楼也参加了。这次晚会的主持人是邓彭生,还有另外一个是我们初中时的一位女同学——唐鸿芳。给我安排的节目是独唱和合唱:独唱的歌名是邓丽君演唱的《几多愁》;合唱的是韦唯演唱的《爱的奉献》,由我、银方楼和唐鸿芳共同演唱。这两首歌都是当时比较流行的歌曲!
那一晚如果不是邓彭生急中生智帮我打圆场我臭大了!
我在商店跟着录音机练唱的《几多愁》自以为了然于心很是熟练了,可当晚或许人太多没见过那么大场面紧张的缘故出了状况,我因“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起唱太低,“小楼昨夜又……”,“东风”怎么就“刮”不起来!邓彭生见状立即跑出圆场:“这个,这位兄弟太多愁善感、太激动了……让他休息下。”然后他又大声宣布:“现在由我给大家献上一段’霹雳舞’……”大礼堂里忽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不知是为我刚才“东风”不起起哄还是对他表示期待的热烈鼓掌,我只感觉一张脸好似被火灼了的难受。“好…好……”挤得水泄不通的大礼堂好像被煮沸了一般,口哨声,呼叫声彼落此起。只见他在彩灯闪烁和播放劲爆舞曲的舞台上卖力的“旋转、跳、滑、浮、刷腿、空翻、踢……”一忽儿,身体下伏,用手臂支撑地面,同时双腿快速翻转和移动;一忽儿,用手部支撑地面将身体定格在空中……他跳的乐,看的更乐!
如果这个算“邪”,那只是一个文艺青年的“邪”;我有必要给大家介绍他的另一个“邪”——我印象中的“酒邪”。
“亦正亦邪”邓彭生在四堡片区,逢年过节或是喜庆之事,亲戚朋友、兄弟姐妹,见了面少不了碰上几杯。一方水土一方人,邓彭生他不是神,也是俗人一个,推杯换盏自是少不了他。但他有个特点,如果不是很了解他的人,在他七分醉时你就会误以为他真醉了!而且他每次也很乐意让人误会,尤其喜欢女性对他的误会,他说那样他可以“口无遮拦”的说浑话。因此他的“醉”,在怀春少女的眼里就是个“烂仔”,叫她们又爱又恨的欲罢不能、呼天抢地!当然,那都是女孩子眼里的他。我们要好的哥们的眼里又是另一个样子。他七分醉的时候爱犯浑,爱专挑软柿子捏。他和我和阿楼、小里几兄弟喝到七分的时候,就会打着“酒嗝”脚儿打飘的拉扯我们往街上或马路(街边公路)走。碰着熟人,就有人笑道,“这个颠仔又醉了!”吹了下风,他似乎觉得无聊,就路边捡起几颗石子,朝走在他前面的小里的脚后跟“砸”……小里又不怎么说他,只是像个猴子的东躲西闪,嘴里不住的“唉…唉……”我和阿楼他可不敢“砸”,因为他怕“板”不过我们。小里可不同,他是我们之中最小最老实最不爱说多话的一个。不过,他这玩笑,每次都在我和阿楼的规劝下立即“刹车”。
我唯一一次看到邓彭生“不邪”真醉、醉了真哭的是2018年11月中旬的一个晚上。这是个阴沉的夜晚,沉得令人心情无比沉重!因为——我们最值得尊敬的卢福宣老校长次日就要出殡了,下午三点以后他将融入生养他的这片土地。
“卢校长…卢校长是第一个推荐我入、入党、党的人……我,我不回去,我,我要给校长守夜……明,明天送他…送他最后一程……”他伏在桌上,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袖。当时我一直守在他身边,一直劝他。我知道,这才是“真醉”!这才是酒后吐真言!在他内心深处,卢校长不仅仅是他最敬重亦师亦父的恩师——更是他由从教到从政的领路人!他怎能不醉?怎能不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时!”
这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重情重义之人,这是个介于“正、邪”之间的性情中人!
他——邓彭生——邓鹏生!
“亦正亦邪”邓彭生文:青明山(原创)
版权归作者所有,刊载需授权。
作于贵州省黔东南州从江县
2019年3月15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