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并非打好的草稿,突如其来衍生出的枝节,犹如张牙舞爪的黑云,暗了心里的阳光。往日那些所谓心灵鸡汤,也失了拯救阴郁的效力。
又想起初入冬时,许是家中寒冷,许是客厅光线较暗,曾繁茂了一个夏天的茉莉花,日渐萎靡起来,先是有一两片叶子变黄,紧接着像受了影响一般,几乎所有叶子在不声不响中倒向了一边,纷纷灰黄直至棕色。
我实在不是养花的料,不懂花的习性,大把时间淹没在单一而枯燥的繁忙中。看着茉莉一天天丑陋下去,我一面为自己不能决定送暖气的时间感到无能为力,一面趁外面阳光好时,便赶快将它搬至卧室的窗台上接受短暂的温暖。
又见茉莉花开于是,每天下班回家,搬花几乎成了首要的事。中午由客厅到窗台,晚上由窗台到客厅,在这反反复复之间,茉莉的棕色竟有了变淡的迹象,渐渐褪为黄绿,再到纯绿。我像受了表扬一般,大为欣喜,深受鼓舞,对茉莉也更殷勤起来。察颜观色到缺水了再给浇水,偶尔也上一两回肥。
一天,儿子在搬花时突然惊叫起来:“妈妈,茉莉开花了!”我不太相信地跑了过去。果然,一朵紫色的小花正张开笑脸,淡淡的清香直抵心底,化为无法言说的成就感与幸福感。还是儿子细心,他又发现了四个花骨朵,其中一个小如米粒般晶莹透亮,我甚至怀疑那是裹着的还未伸展开的嫩叶,后来事实证明,那的确是花骨朵。
又见茉莉花开粗心的我呀,每天搬来搬去竟未发现这些玄机。在粗枝大叶般的奔忙中不知曾经错失过多少温馨,在庸人自扰般的伤感中不知屏蔽了多少美好。我似乎明白了陶渊明“欲辨已忘言”的所谓“真意”,跳出生活的程序,用心去触摸最自然的生命时,才有可能看见自己,想清一切。
又见茉莉花开这几日,茉莉也好似脱胎换骨一般,一改往日的沉闷与颓唐,花骨朵一个接一个像赶趟似地争先恐后冒出来,先是如针尖般透亮却不易被发现,然后长至柱状,前端终于忍俊不禁“扑哧”露出些许紫色,却并不急着绽放,直至紫团按捺不住伸出长颈,这才正式舒展开来。茉莉的花期并不长,只两三天便由紫褪成白色,直至凋谢,留下淡淡清香让人念想。
往日的寒意与黯淡,似乎更激活了茉莉蕴藏的生机,沧桑的同时却多了几分坚定与淡然。向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痛与伤,只有顾影自怜拒绝成长的愚与傻。苏轼说: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又见茉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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