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我的情绪在好几个小时之内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但突然某个瞬间,我平静了下来。
通常这个瞬间是很快的,也许就是转瞬的一念,那一念可以让你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亲手制造的漩涡。
平静之后,发现自己所谓艰难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糟糕。
在和妈妈交谈之前,我以为我们会因意见不和而发生争执,但实际上我们在沟通过程中逐渐地吐露一些内心的真实想法,妈妈在谈话时越来越认真听我说的话,也时不时露出笑容。
我觉察到自己的情绪,并用之前学习到的方法审视观察自己,将自我拉扯出来,不再执着于“我”中,以局外人的角度旁观劝解自己。
我们还是有很多的分歧,事实上我妈妈抱持着非常顽固的老派思想,她无法理解一个智力正常手脚健全的年轻人为什么不去上班,为什么不谈恋爱。在她看来,那是有病的,她已经认为我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
在沟通的开始,我们都是强势地输出自己的观念,以冲突来捍卫自己的立场。我承认,有时候吵架的确是一种解决当下问题的方式,但更多时候这不是唯一且更好的方式。
当我看着她生气地批判我时,我第一反应是想要生气地批判回去的,凭我看过的社会事件、网络上年轻人的发言、关于人生意义的哲思等等,用这些她不曾接触过的新思想去碾压她早已过时的旧思想。
但很快我改变了方式。我抽离出“自我”的视角,不再为妈妈的语言和情绪所牵动,我变成一个中立的个体,观看新旧思想的碰撞。那一瞬间,我包容了妈妈的局限,她是那个贫困年代生出来的人,在偏远的小村里,过着连鸡蛋都很难吃得上的日子,所以“钱”成为了她幸福的保障。
我说,“现在年代不同了,那个时候你们太穷了,饭都吃不饱,所以你们觉得赚钱苦点累点也是好的也是快乐的。现在早就吃饱穿暖了,大环境也不一样了,工作没有你们之前那么简单了(我没补充说因为人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劳动的苦只占工作的一部分),我从不要求你们能够理解我,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但是希望你们可以包容”
妈妈还是执意说,“人还是一定要上班的,我们上班也累啊,我每天看着这些人这些重复的事情我也心烦啊,但我们还是要继续。”
听完妈妈的话,不知为什么我笑了起来,我觉得妈妈有种执拗的单纯,她坚持着自己观点但没有对我恶语相向的样子莫名有种可爱。
“是啊,其实你也会产生这些不好的情绪啊,你也会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发脾气抱怨,你周围的人也会这样,你也会很烦周围那些人的做法和脾气,你做不到理解别人,别人也同样不理解你,但你还是忍了下来。”
“人和人就是这样的,无法做到互相理解,我们只能做到包容。就好像我知道你们不能够理解我支持我的想法,但我不去强求,我还是会尽我所能去达到你的期望。实际上我已经在看工作了,这段时间都在看招聘的事情。我对我的生活有自己的掌控,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包容我一些。”
“你们也是从我这个年纪过来的,那个时候难道就没有违背过长辈的意愿吗?在十几岁的年纪跑到外省去打工,难道外公就没有反对吗?”
妈妈想起以前的时光,笑着解释说,当初因为是跟着一大堆人一起去的,而且那么多人要一起走,他也管不了也懒得多管。
我也笑了,妈妈就是这样,其实讲道理讲不过我,但还是要坚持表达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妈妈都是这样,讲不明白道理,但就是要维护自己的观点。
“其实一直以来你都在以自己的观念来看待我,一直站在父母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事情。你们也是从小孩长大的,那个时候你们也因为坚持自己的想法而违背父母的意愿,可现在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小孩也坚持自己的想法呢?”
“小孩在长大的过程中一直都是在包容父母的,小孩上学累,读书考大学累,毕业找工作累,工作了也累,是不是?但这些小孩都去做了,因为这是父母所期望小孩做的。小孩从小长到大都在听从父母的安排,不一定理解但是做到了包容,这是因为小孩的包容和爱。”
“就好像两个人相处,a喜欢洗碗于是让b去做菜,b就一直做菜,成全a可以洗自己喜欢的碗。但有一天,b累了,他也想洗一次碗,a被包容了那么久,为什么不愿意让b洗一次碗呢?”
“这就是小孩的愿望,小孩一直听父母的话好好读书,考大学,一毕业就找工作,老老实实上班,但小孩已经这么包容满足父母的愿望二十多年了,有时候也想按自己的意愿活着。”
妈妈一直低着头听着,没有说话。
然后她笑着说,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包容你,不管你多才时间不上班,都不催你?
我还是有点失落的,因为我想表达的不止这些。
但最后我向她保证,我会继续找工作,如果有合适的我不会拒绝,请她相信我,我对自己的生活有把握不会让它失控。
她收拾衣服去洗澡了,我们俩都是开心的。
矛盾被避免了,但深层矛盾还是无法消除,因为人和人的互相理解实在太难,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咱俩可以各退一步,轮着“洗碗”,互相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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