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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房间,窗帘紧闭。在时光的针悄然走过二分之一的节点,第一次,与床铺紧密粘连,赖到了八点一刻。
不需要打开窗我便知,窗外又是阴雨天。来这座城市的第三天,已经历经了几场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如江南的婉约。每逢雨天,我是不爱打伞的。一个人在阴云中等细雨垂丝,竟没有狼狈的感觉。
昨日在城市游走时,感觉到那雨,仿佛是想要引起关注的顽童,在我刚从饭店迈出脚的间隙,不偏不倚地滴到了我上方的天空。所幸我也不恼,头顶着文件夹,气定神闲地问着路。
一直觉得,倘若在阴雨天,昏黑的房间,不需要考虑凡尘世事,睡至天昏地暗,那会是何等的幸运。因而愈加珍惜这样的幸运。
江南的雨季大概是来了。历经几场梅雨,几卷荷风,一切已是烟水迷离的模样,走在弄堂里,茉莉在黄昏浮动着神秘幽香。我就这样,毫无目的地闲逛了整个午后,贪婪地嗅着空气中好闻的花香。
又或在遐思的片刻,设想自己是独倚幽窗的女子,眉眼低垂,看转角处的青石小巷、亭台水榭,一柄久违的油纸伞,便徐徐遮住了低过屋檐的光阴。
又多么希望,在幽深的弄堂,可以逢着一个如戴望舒笔下“结着幽怨的姑娘”,她有明净的眼眸、秀丽的面容、优雅的姿态、斐然的才情。最令人心动神往的,是两个人,在初相逢的那刻,便心照不宣,携手至黛砖白墙遮蔽的屋檐,品一杯青梅煎好的茶水。说些三三两两恳切又贴心的私语,直至暮色转晓,便各自散去。
那样的时刻,只是设想,便不胜欢喜。山和水可以两两相忘,日和月可以毫无瓜葛。就这样气定神闲地坐着,放任阶前的雨,无声落地。
此刻,离家千万里,却没有丝毫的张皇失措。与你的初次相逢,却好像对一切都了然于胸。一个人独自走过城市的角落,看漂在天际的云,竟不至于走进迷途。
耳边始终是火车的轰鸣声。山一重水一重,与故乡终究是隔了千里路。但幸运的是,一切选择均是出于自身的意愿。一路不停歇地往南,始终在挣脱着桎梏,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拼尽力气,为自己挣到了一截短暂的生命。纵然深知,短短数十载的光阴,不过是跟岁月借了个躯壳。可还是想,在这世上,残留些微独特的锋芒,证明我来过、我爱过、我在脚下的土地挥洒过……
于我言,也就不须追寻来时的路。过往的每一步都曾走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如留任余下的时光,逛想去的城池,做一切爱做的事。如白落梅言:“每个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远离纯净,开始漫步在红尘的烟火里。在茫茫世海里追逐,寻找所谓的归宿。其实人又何尝有过真正的故乡,都只是暂将身寄,看几场春日芳菲,等几度新月变圆”。
倾其一生,不过是做一粒烟火里的尘埃……
网友评论
绛儿的文字功夫真的是好
天天下雨,天天下雨,天天下雨……梅雨梅得也太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