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雪(散文)

四月十七日午间，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期而至，好不热闹。雪至晚方歇。老公下班时接到电话，说高速公路封闭了。一辆救护车被困在上面，不知车上有无病人?病人是否安泰?

玩儿雪(散文)

今日一早，儿子狂喜，嚷着说终于看见雪了。我站在他的位置临窗而望，楼下果然白茫茫一片。

我本想着这可能是我们在东北过得最后一个冬天，所以老早答应孩子，下雪时一定带他打雪仗、堆雪人。可在我们左顾右盼的等待中，雪就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迟迟不肯现身。有好几次它刚一露面就又跑开了，所以，一整个冬天都没下一次像模像样雪。

我本来失望极了。还好儿子小，没有拿许诺时时央求我。我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春天已经悄然来临。小草钻出干巴巴的土地，干枝梅的骨朵像青春痘一样眨眼间长了满枝头，连我也换上了新买的春衣裳。而就在这时，突然下了好大一场雪。

我正悲春伤秋的空档，儿子突然嚷着要下楼打雪仗。他终于还是想起来了，我宠溺的拍拍他的头。“好！”机不可失，等到中午太阳转到楼后面，雪就会化没。

我赶忙找出前几天刚收起来的冬衣和棉鞋，儿子则忙着选他要带下去的玩具，这个也想拿，那个也想带，搜罗了一大堆摆在门口。

我们下去时，楼下已经聚集了五六个大孩子，我问他们为什么今天不上学，他们说不知道，早上临时通知说放假一天。我看准一片还未被踩踏的花坛，引着儿子走了过去，儿子在雪里有些走不稳，后面留下凌乱窸窣的脚印。

玩儿雪(散文)

刚一伸手就缩回去了，儿子好久没碰这么凉的东西了。一会儿却又像是对冰凉上了瘾，不住的伸手去抓。让他尝一尝雪的滋味，用舌头舔一下，他说真凉。

现在的雪和冬天的有些不一样。冬天的雪松散，不易成型。现在的雪像是里面馋了胶水，一抓就能带起一大块，用手轻轻一捏，就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把他们扔到地上，不用大力气都摔不碎。

玩儿雪(散文)

这雪让我想起做红烧肉时的炒糖，火不热的时候糖是散开的，谁也不理谁。等到温度上来，一粒粒沙子似的糖开始变得柔顺、黏连，渐渐组合到一起，就像现在的雪。到最后糖溶于油里看不见踪影，把味道留在肉里。雪化到地里也不见踪影，把养分留在了春花里。

我团一块雪球砸向儿子，他一躲，摔在雪里，挣扎着爬起来，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接下来就没那么幸运了，砸碎在帽子上的雪掉到脖子里，一阵大风吹过，他冷的直缩脖子，却一直在笑。

玩儿雪(散文)

儿子开始捡地上的雪打我，我假装躲不过，雪落了满头，他捧腹大笑，又一次摔倒在雪里。不过这次，他决定不起来了。小家伙眯着眼睛躺下，嘴里说学小癞蛤蟆晒太阳，还真安静地晒起了太阳来了。末了他来一句:“妈妈也躺下，妈妈也躺下。”

我笑着四下张望，找不出一块够我躺的完整地方，索性不管了，一侧身躺在他旁边。我想楼上的人若往下看，一定觉得我是个傻子吧。

玩儿雪(散文)

手冷了，儿子就用铲子往翻斗车里装雪，又把消防车埋在雪里，他有点忙不过来了。一群大孩子送给我们好多用工具压出来的雪球，儿子把雪球一个个扔到花坛外的路面上，雪失去了大片阵地，落地的一瞬间就失了颜色，与水混为一谈。我告诉儿子，那是雪化了。儿子说他不想让雪化。

玩儿雪(散文)

我们来堆雪人吧，儿子沉浸在雪化的痛苦里，想都没想就说不玩。“儿子，堆雪人。”我看着他说，估计当时我的眼睛里是有光亮的吧，光亮照跑了他的忧伤。他的脸恢复了好奇的模样，满口答应着。

就地取材，易拉环做帽子和嘴，花骨朵做眼睛。儿子看见小雪人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他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从撑破白雪覆盖的一块草地上拿起雪人，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悄无声息间雪人的头落下去，碎了一地。我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转脸他笑的更欢了，说雪人的头破了。小孩子的脾气，有时难以琢磨呢！

玩儿雪(散文)

玩了一个小时，我们该去买菜了，把玩具交给向我们借铲子的小朋友保管，我们踩着液态的雪，牵手朝小区门口走去。

拎着菜回去拿玩具的时候，那几个小伙子围着一圈站着，个个面色凝重。儿子问我他们为什么生气，“小家伙眼力真好，”我称赞道。

“他们可能是打雪仗打生气了。”

“他们为什么打雪仗?”

“好玩呀，你不是也喜欢打雪仗吗？刚才看他们打，你笑的前仰后合的。”

“是，我太高兴了！”

我没打扰孩子们的冷战，道了声谢之后，拎起玩具朝单元门走去，没走几步我听见一个小伙子说:“要不咱们和好吧！”

雪水从楼上的房檐上落下，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这场雪过后，春天就不能再躲懒了，多美好的冬末春至呀！

玩儿雪(散文)